“钟情的头发按不下去了。”秦思意又看着对方的碎发笑。他抬手轻柔地去捋,指尖顺着梳了几下,继而想起什么似的问到:“暑假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旅游吗,嘉时?”林嘉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我们。这意味着秦思意在一早就决定好了要和钟情一道旅行。他没有说破,心里却为之前的猜测做出了论断,到底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说:“不了,今年打算回国去看一下外公外婆。”林嘉时绝不可能否认秦思意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最重要的那个,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办法将对方摆在 比赛『大雨打湿的签到卡。』“好像快下雨了。”从定向越野赛的前几天起,天气就一直沉沉闷着。潮湿的海风凝起积雨云,不知怎么却始终没有雨水落下。终于,在所有选手即将出发的前一刻,雷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是夏季独有的震耳欲聋的轰鸣。钟情和林嘉时站在了的位置,中间隔着许多其他参赛者。那些选手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巧妙地避免了钟情看到自己讨厌的人。作为观赛者,秦思意的表情称得上凝重。他将眉心紧锁,视线在林嘉时身上短暂停留,很快又探寻着望向钟情所在的位置。“这种天气,会取消比赛吗?”不知是谁压着声音问到。秦思意没有移开视线,他注视着钟情,下意识地将指尖攥进了掌心。学校规划的赛程含括了部分校外路段,没有折返,而是在终点处由车辆接回。选手们会经过一处地势较高的树林,在往届比赛中,那里都会被临时搭建出几个最恼人的障碍。雨还没有开始下,但秦思意不敢肯定,那团云是否会将水汽积蓄至结束。他惴惴不安地将目光挪向了发令员高举的枪口,一声枪响之后,灰白的烟雾在空中升起,随着阵雨前的大风,忽地消散在了线旁。“走吧。”舍长握着一把伞,来到了秦思意身边。“你不是也报名了吗?”后者一边问,一边跟着他朝校外走去。“没必要为了这场比赛而错过合奏。”的确,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学期末的大合奏才是整个夏天最重要的活动,而定向越野赛,似乎更像是为了特定的部分爱好者,或是需要补分的人准备的。秦思意其实不太懂林嘉时为什么坚持,对方的履历足够亮眼,根本没有在这样的天气下继续参赛的必要。在他看来,和舍长一样选择退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布莱尔先生带着他们上车时,又一阵雷声打断了众人的闲聊。那声音实在太响也太低沉,以至于最初听见的一瞬,秦思意甚至不认为那是闷雷,而是一次没有预警的爆破。他走进车内,在舍长身边坐下,安静地往窗外看了几秒。一滴水珠砸在了窗上。暴雨在顷刻间瓢泼落下,让原本安静不少的周围再度变得聒噪。前后都有人在猜测比赛是否会因此中止,秦思意慢悠悠转过头,无声地将视线与舍长交汇。“今年的比赛有赞助方。”舍长以一种委婉的说辞给出了答案。“我觉得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萨沙。”秦思意的这句话并非追问,仅仅语义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和对方不算太过亲密,但从同年入校至今,也称得上相互信赖。因此,对方没有选择忽略,而是在那之后诚实地说到:“是的。”作为斯特兰德的舍长,萨沙是为数不多知道这届比赛能够得到奖金的人。他无法确定现在还未退赛的选手中有多少人会在中途选择放弃,但他有理由相信,林嘉时和钟情必然不会是其中之一。萨沙清楚地明白,只要前者不退出,后者就绝不可能摘下自己作为参赛者的手环。而林嘉时,他是六个宿舍多年以来,唯一始终拿到两项奖学金的人。——从出发起,钟情就一直在林嘉时的视线里,后者有些担心对方会在前半程消耗太多体力。这种天气,要是脱水了可不会是件好受的事。不过,几分钟后,林嘉时就对钟情的表现做出了正向的评价。对方始终保持着合理的速度跟在一二梯队之间,不冲动地在最初就想跑到第一,也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过于散漫地留到最后。钟情在很认真地对待这次比赛。离开学校前还没有下雨,远处的人群穿着相似的校服朝校车走去,黑压压的,像一片正在寻找屋檐的雨燕。林嘉时花了些时间才找到秦思意的身影,对方走在斯特兰德的舍长身边,低头把不怎么戴的眼镜仔细擦了擦。他大概想要好好看比赛,可林嘉时觉得,等到雨水降下来,似乎戴不戴眼镜也就都没有区别了。地图显示,第一个打卡点在一处岩壁上方。能够抵达的路线有两条,从岩壁下往上爬,或者绕路,花更多的时间,顺着山丘到达同样的位置。岩壁不算陡峭,高度也尚且合理,但在没有专业工具和防护的情况下,假使意外跌落,却未必不会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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