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茗给周驿布置了任务,但布置完第三天小袁总就辛苦地赶赴国外出差去了。十二天的行程硬是压到十天回,还从国外带了某乐队全成员to签的机黑胶唱片想给周驿惊喜,结果到了公司才知道人请假了。
隔着贴花玻璃门看到袁茗的时候,周驿眨了眨眼才确认没看错,放下花跑去开门。
周婧和他话说了一半,只听到门铃晃动的叮铃声和一声“学长”。
周驿身上穿着围裙,跑出来时手上的手套还是湿的,整个人带着淡淡的植物香气。袁茗本来是带着点不满亲自来捉人的,看到周驿头顶上翘着的只有他能看见的“狗耳朵”,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袁茗摘掉周驿头顶上的叶子,轻轻捏他鼻子,“请假也不告诉我。”
周驿紧张地往店里看,想起他姐姐看不到。
“店里接了个比较急的婚庆单,我姐和奶奶两个人忙不过来,昨天爷爷有点感冒,奶奶又回家照顾了,我就想着还有假可以请……”
袁茗来之前查过,花店在这条街开了有几年了,在地图软件上评分还不错。
周驿直到大学毕业前都是和爷爷奶奶还有姐姐一起住,姐姐周婧先天视力缺陷,三十岁的时候彻底看不见了,袁茗先前听他说起过。
说起姐姐,周驿总是很自豪的,说她能通过花香判断花的种类和状态,插花作品还拿过技能大赛的奖,店里的一大半花艺也是她在做。
再后来两个人聊起大学生活,提起第一次给袁茗留下过点滴印象的打架记录,周驿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坦白那还不是第一次,那个联赛队长住他对面楼停车占盲道,俩人在小区里已经扭打过一回了,周驿胜。
袁茗往店里看了一眼,柜台后面坐着个穿米色连衣裙的女生。
“出差顺利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周驿问。
“是啊,不知道是为了谁,”小袁总叹了口气,“急匆匆飞回来,结果人都从工位消失了。”
周驿有点心虚的时候就会摸鼻子。手套是湿的,抬了一半又放下了,好在袁茗饶过他,和他一起往店里走,“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周驿摇摇头,“已经忙了一上午,快结束了。再等我一会,中午……中午请你吃饭。”
小袁总说好,漂亮的眉眼眯起来。
店外的对话周婧不太听得清,但“叮铃”后的脚步明显还有一双。她从柜台后站起来。
“小驿,这是……”
周驿张了张嘴,侧头去看袁茗,“这是……”
“你好,我是袁茗,周驿的同事。”
小袁总左手却牵起周驿的,食指挠了挠他手心。
周驿耳朵又红了。
说好的请吃饭最后还是倒了过来。
袁茗说,丢下姐姐吃饭不合适,加上家里还有老人在,不如他叫朋友的餐厅做好了送到家里,考虑得太周全了,任谁都难以拒绝。
周驿想,学长是世界上最好的恋人,好得不像是属于他的。可带学长回家他又很不好意思——那是一个比他拮据租下的公寓更小的老房子,有的不是寸土寸金之地生长的贵公子能想象的破败。
窄小的客厅里,这餐饭吃得算是和谐。
袁茗点的菜不花哨,都是家常便饭,煲是连砂锅一起送来的,香气扑鼻。爷爷的咳嗽好点了,难得在桌上聊了几句,问起的工作负责什么,袁茗说自己负责信息核对,看表格。爷爷又说小驿长这么大第二回带好朋友回家,袁茗笑问第一个是谁呢,听着都嫉妒了,爷爷说那还是小驿福利院的好朋友,可惜呀,奶奶给他使眼色,他才摇摇头不说了。
提起这个,餐桌上大家脸色都很沉重,纷纷想另开头说点什么,话题也就翻篇了。
周驿洗碗的时候,袁茗在周婧那里知道了大致的故事。
这个家亲生的孩子只有先天残疾的周婧,周驿是在他12岁时才被领养的,“好朋友”是周驿福利院的玩伴,身体健全的孩子也很顺利地被家庭领养,不仅考了大学还学了医,刚刚当上实习医生的那年却跳楼自杀了。
周婧讲得简短,声音刻意放得轻。袁茗明白了。本身父母缺位的家庭里,这个收养的孩子是为了给有缺陷的孩子做保险栓的。
他目光看向厨房,说谢谢你信任我。
周婧欲言又止了很久,最后说,这社会对待很多人不公平,我希望小驿走更好走的路,也希望我自己不给他添麻烦。
这话意有所指。袁茗眼神微动,仔细看了一眼周婧的表情。
周驿从厨房钻出来,看向他姐和袁茗,“我马上好了,换个衣服就走。”
等周驿的几分钟里袁茗又想起一件事。拦下跳楼者事件的相关采访周驿一直很配合,秘书来汇报的时候,提到过其中有一次周驿和负责人推诿过,不过后来还是去了。
那一次访谈距离事件发生已经两个多月,媒体机构安排了周驿和被救人及家属见面,出来的效果最“催泪”,企业投放的宣传力度也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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