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低低的呼唤声。
“江姑娘,你还难受么?”陆恒的心里同样不大平静,却竭力放低身段,温存小意地关心她,“我给你买了包蜜饯,你吃几颗压一压,或许能好些。”
江宝嫦掀开轿帘一角,接过一个油纸包,一层一层打开,拈起薄盐腌渍过的青梅放入口中。
淡淡的咸味消散之后,酸酸甜甜的梅子气味弥漫开来,令人口舌生津。
她觉得头痛好了许多,笑道:“多谢陆公子,这青梅有几分我家乡的味道呢。”
因着江宝嫦的这句话,当天夜里,白虹在外面玩了一圈,从狗洞钻回院子的时候,颈间挂着个小布包,吐着舌头跑到她面前邀功。
江宝嫦似有所觉,解下布包,发现里面装了五六样蜜饯,除去白天吃过的盐渍青梅,还有金桔饼、蜜渍杏g、琥珀蜜枣等物,气味酸甜芳香,令人胃口大开。
她生怕被郑嬷嬷瞧见,悄悄藏进妆奁内,使佩兰给白虹加了一顿丰盛的夜宵。
第二日,弘武帝连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中,他痛斥徐将军教nv无方,纵容徐夫人和徐良娣残害皇嗣,y谋败露之后,又意图行刺太子,赐下一杯毒酒,命他自裁以谢罪。
而徐家满门共三百一十六人,包括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士,全都遭到牵连,被流放到极北的苦寒之地,至si不得回京。
和这道圣旨b起来,第二道圣旨显得轻飘飘的,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陆恒保护太子有功,擢升为皇城司指挥使,位同六品,除去执掌g0ng禁、监察官员之外,还兼负守卫东g0ng之责。
金戈伺候陆恒换上绯se的官服,对着襟前缀的彪形补子直抹眼泪,道:“小的早说江小姐是福星吧?瞧瞧,这才过了三个多月,您就升了一级。要是先夫人还在,看见您这副模样,十有也觉得欢喜……”
陆恒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破天荒地没有说什么斥责的话。
他沉默半晌,道:“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在汴京站稳了脚跟,不再那么容易被人扫地出门。你悄悄找辆马车,把你祖母从庄子上接回来,我在外头办差的时候,有她在家里照应,心里踏实些。”
陆恒还有一层考量,却不好跟金戈说明——
要是他真能把江宝嫦娶进门,有个对侯府上上下下的关系了如指掌、在陆景铭跟前又有几分薄面的哑婆婆帮忙,她也能少受点儿委屈,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至于太辛苦。
金戈闻言欢天喜地,笑道:“爷放心,小的明日一早就去接祖母!您是没瞧见,您接旨的时候,夫人气得脸se发青,都快装不下去了,二少爷跑到书房找侯爷闹了半天,也想要个t面的差事做做,因着侯爷没答应,回房摔了不少杯盏碗碟,这会儿还在闹呢!”
陆恒在羡慕弟弟陆珲能够随心所yu的同时,眼底闪过一丝傲气,道:“随他们闹去,咱们只靠自己的本事。”
江宝嫦出了一笔银子,将画眉的尸首运到g0ng外安葬,陆恒得了消息,又是置办棺木,又是挑选坟地,把这件事料理得妥妥当当。
不止如此,江宝嫦的绸缎庄和胭脂铺子开张时,他还带着不少手下过去撑场面,敲打了几个不安分的地头蛇,哄着已经成亲的大师兄和二师兄给嫂子们置办新衣、挑选胭脂,一口气花掉了半个月的俸禄。
一转眼,到了崔妙颜进g0ng参选的日子。
何氏和孟筠商量着把庄子上的收成尽数换成银票,又找出压箱底的金银首饰,一gu脑儿塞进崔妙颜的包裹里,抱着她哭成个泪人。
按着本朝的规矩,秀nv这一入g0ng,就算没有顺利承宠,没有被陛下配给皇室宗亲,也要在g0ng里做些伺候人的活计,年满二十五方可归家。
因此,她们母nv这一分别,下回见面,说不得便是七八年以后了。
崔妙颜心里也是酸楚无限,却强忍着没有掉泪,轻声安抚了何氏许久。
她叮嘱崔行舟刻苦读书,和孟筠好好相处,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请崔行策多为父母分忧,正式拜别了双亲,和江宝嫦钻进同一顶轿子里,方才泪如雨下。
江宝嫦温柔地帮崔妙颜拭泪,低声道:“该说的话,我已跟姐姐说过了,圣上正值盛年,贵妃娘娘却韶华渐逝,正需要年轻又听话的美人固宠。姐姐若是抱着出人头地的决心,放得下身段,忍得了委屈,耐着x子在贵妃娘娘身边服侍两三年,获取她的信任,他日诞下皇子,自有一番造化。”
“宝嫦,你费心费力为我筹谋,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崔妙颜渐渐止住眼泪,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地服侍娘娘,循规蹈矩,提防小人,绝不会轻易折在里头。”
“姐姐是聪明人,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江宝嫦轻笑起来,“左右我经常进g0ng,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姐姐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尽管向我开口,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宝嫦一直把崔妙颜送进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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