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嫦心里一突,望着陆恒的眼睛,像是掉进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问:“你想做什么?你可别胡来,到时候母亲那边不好交代。”
她生怕陆恒自作主张,想了想又道:“再说,没了这两个,你母亲还会塞人进来。你听我的,不要轻举妄动,后宅的事交给我处理。”
“那你还恼我吗?”陆恒知道江宝嫦说的有理,却不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揭过去,“你相信她们的一面之词,却不相信我,实在教人难受。”
江宝嫦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陆恒还待再说,忽然听见有人在外头拍门:“少夫人!少夫人!妾身是夏莲,春桃姐姐肚子疼得厉害,在床上直打滚儿,您快去瞧瞧吧!”
陆恒怒火中烧,恨不得给夏莲一脚,粗声粗气地道:“病了就去请郎中,少夫人又不会看病!”
江宝嫦假装失手,把印着“喜”字的茶盏丢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推了推陆恒,小声道:“侯府规矩大,夜里没牌子只怕没法出门,路上又不安全,还是你去请郎中吧。真这么放任不管,你母亲知道了,肯定要说我们狠心。”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得厉害,明天还要早起,没功夫应付她,你就当心疼心疼我,受累跑一趟吧。”
陆恒忍了又忍,万般不情愿地剪断二人的衣带,把同心结交给江宝嫦收好,拿起披风出了门。
他提着灯笼,孤身一人在深夜中前行,反复回想着江宝嫦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脑海里像塞满了糨糊,怎么都想不明白。
实在很奇怪。
江宝嫦既聪明又镇定,无论是应对大j大恶之徒,还是皇室宗亲,都进退有度,不应该被两个丫头的三言两语蒙蔽,跟他发那么大的火。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忽然回过味。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动了真情?
只有喜欢,才会让人失去理智,患得患失,什么解释都听不进去。
陆恒由怒转喜,脚下像踩着棉花似的,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再也不觉得冷了。
这天夜里,陆恒到尚氏的院子里请了对牌,使金戈出去请郎中,回到新房里,还没宽衣,夏莲又来催促。
他生怕扰了江宝嫦的好眠,凑合着在外间的矮榻上打了个盹儿,待到郎中把过脉,开了药方,将人送出去的时候,天se已经发白。
第二天早上,江宝嫦在白芷和云苓的服侍下换好新衣,梳了个妇人的发髻,从铜镜中看到陆恒走进来,神情与以往不同,似乎更柔和了些,心中暗生不解。
她选了一对嵌红蓝宝石的梅花形金簪,示意紫苏给自己戴上,问道:“春桃好些了吗?郎中是怎么说的?”
“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几剂安神益气的药。”陆恒从她的妆奁中拣起一把小银剪,划破手臂内侧的皮肤,将新鲜的血ye滴在白布上充作元红,“我告了三日的假,打算留在家陪你,哪里也不去,回门之后就是过年,又能休息几日。”
陆恒想着,江宝嫦在侯府人生地不熟,容易受委屈,他能多陪一时算一时。
江宝嫦却在想,他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无疑限制了尚氏的发挥。
她看着镜子里珠光宝气的自己,不动声se地道:“也好,咱们快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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