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容易,兑出银子却难,她不敢贸然把银子存进钱庄。
至于陆恒……
她自身难保,已经顾不上他了。
江宝嫦急匆匆地登上马车,催促车夫快马加鞭,前往崔府。
她心乱如麻,无意间掀起帘子往车外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她收到的消息,城中百姓已经走了大半,可街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江宝嫦径直走进崔府书房,向舅舅说明来意。
崔乐山刚正古板,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却在江宝嫦提到妻儿时,露出动容之se,点头道:“也好,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就把这一大家子托付给你——舟儿不成器,本x却不坏,策儿聪明又有担当,或许能给你搭把手,他们俩要是能给崔家传承香火,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江宝嫦定定地望着舅舅,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许久,倒身下拜:“舅舅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她们。”
江宝嫦去见程苑时,程苑答应得极为g脆:“宝嫦妹妹,多谢你惦记着我,这样吧,一旦汴京出事,咱们就在陆府门前会合,我和云生护送你们出城。”
季云生刚洗好碗,从厨房钻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拍x脯保证:“四嫂,别担心,阿苑姐姐和我的身手都还过得去,我们保你毫发无伤!”
江宝嫦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看着奴仆们整理贵重之物,无论附香和白虹怎么绕着她的裙子撒娇,始终没有露出笑脸。
是夜,她把弯刀和孔雀翎压在枕下,辗转反侧,直熬到天se发白,才进入浅眠。
江宝嫦还没睡半个时辰,忽然听到墙外响起敲锣声、呼救声和凄厉的哭声。
有人大声喊叫:“救命啊!反贼杀人啦!”
江宝嫦仓促穿衣,几个丫鬟手持刀剑冲了进来,白芷道:“夫人,不好了!金莲宗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城里,正在四处烧杀抢掠,听说皇g0ng已经沦陷了,咱们快走吧!”
江宝嫦心里一沉。
陆恒在寄来的最后一封家书里,提到了他们收复广宁府的过程,据他所说,广宁的金莲宗教徒并不多,抵抗也不激烈。
此刻,她听着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想到城中忽然多出来的“百姓”,忍不住猜测——
这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金莲宗和金人里应外合,金莲宗负责虚张声势,x1引朝廷的注意,等陛下所率的大军被金兵牵制,再悄无声息地潜入汴京,攻下皇g0ng。
江宝嫦胡乱挽了个发髻,把枕头底下的物事塞进袖中,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加上给舅夫人一家准备的马车,总共是六辆马车,十六辆货车。”白芷掀起帘子,护院和仆妇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中等候吩咐。
“各位跟着我一路从越州来到汴京,没有享多少福,如今却要遭受战乱之苦,是我对不住你们。”江宝嫦带着几分愧疚,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反贼已经入城,继续留在这里,只能任人宰割,我打算带着你们杀出去,你们敢不敢?”
下人们异口同声地答道:“夫人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好。”江宝嫦点点头,命月见和南星把提前准备好的荷包发放下去,“每一个荷包里都装了一百两银子,你们贴身收好,倘若在路上走散,自己想办法回到越州老宅,咱们在那里会合。”
下人们见她这样大方周到,心中感激不尽,护院主动驾车,仆妇则把年幼t弱的丫鬟扶进马车,抄起兵器,紧跟在两侧保护她们。
江宝嫦经过花园的时候,百忙之中往里看了一眼。
方方正正的小花畦还空着,陆恒买的花种,还没来得及撒下去。
佩兰抱着附香,牵着白虹,紧跟在她身后,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安慰道:“夫人,奴婢把爷给的花种塞进了您的妆奁里,那东西又不会坏,等战乱平息,咱们……咱们再回来……”
佩兰说到这里,声调变得哽咽,其余几个丫鬟也小声哭了起来。
江宝嫦r0u了r0u酸涩的眼角,把眼泪b回去,看到郑嬷嬷急匆匆地走过来,问道:“嬷嬷,怎么了?”
“夫人,哑婆婆不见了!”郑嬷嬷既焦急又后悔,“昨天晚上,老奴照着您的吩咐帮她收拾行李,她一会儿打手势问老奴,爷有没有消息,一会儿又提起金戈。老奴当时没想那么多,方才过去找她,才发现她不在屋里,行李也没了!”
江宝嫦难掩忧se,道:“她大概想去辽东找陆恒。”
她转头对刘义道:“刘护院,劳烦你拨出两个护院,朝北边寻一寻哑婆婆,如今兵荒马乱,她上了年纪,又不会说话,走不了多远。”
刘义连忙答应:“是!”
江宝嫦忍住满心的焦灼,又道:“若是那边贼人太多,形势不利,就及时撤回来,别把自己折在里面!”
江宝嫦带着车队来到门前,转头清点人数。
这时,一男一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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