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额上冒出细密的汗贺姝完全感知不到,眼里只有储司寒那双冷凝的眼睛,像是被湖水打磨过的湖石,亮着幽深昏盲的光。纯金的虎头狰狞凶猛。“不喜欢割头?”他有点温和的声。贺姝颤着嗓子呜咽哭出声。“本王一向不勉强人,不喜欢割头?”储司寒有点循循善诱的问声。他好像是认真的。贺姝有一种直觉,她要敢说喜欢,他立刻就能割了他的头,身体抖的像筛子,大硬着头皮:“不,不喜欢。”储司寒移动着拐杖,拐杖擦着她的皮肉往上,滑过唇,鼻,眉心,最后停在天灵盖:“那就剥皮?”还是慢条斯理的温和声,像个翩翩君子。“这里是天灵盖,在这里割一道口子,将水银灌在天灵盖和缝隙之间,一边拍一边灌水银,直到水银灌边全身,嘶一声。”“这样轻轻一拉,你的皮就完整的剥离下来,哦,人还是活着的,只留下粉嫩嫩的皮肉。”“人皮,薄如蝉翼,用来做宫灯是最好的,罩在灯上,那光就透过来,可漂亮了,母妃这样喜欢你,想来也会喜欢你的皮做的灯。”贺姝哇的一声哭出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憋到极致爆发出来的哭声亮的要掀翻屋顶似的,游廊下,陶姑姑整了整袖口,听见张宝抱怨的声:“唉,不顶用,又折了一个,这批美人不会都废了吧?”陶姑姑眼观鼻鼻观心,“王爷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张宝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不行。”“若是任由王爷这样下去,太妃迟早要拿我发落。”“贺孺人好面子,今夜的事,只要她不说,西苑的妾室都不会知晓,只会以为她真的被王爷宠幸了。”若是这些美人都对王爷没了企图,自家王爷怕是真的要绝后了,陶姑姑点头。张宝又念叨:“你说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王爷的眼?”陶姑姑乜他一眼:“你们同是男子,你该清楚才是。”张宝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王爷要是和他一个口味就好办了!他觉得哪个美人都好。他要是个男人,恨不得一天搂一个。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贺姝几乎是滚出来的,手软脚软,连路都不会走了。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自家王爷可真狠心。贺姝由张宝带下去安置,陶姑姑也不费那个心,眼下最重要的是王爷。
她那点小算计王爷自是门清,王爷懒的和她计较,她却不能不谢罪。于是冲了一杯蒙顶甘露端进正殿,水温拿捏的正好,茶的清冽香气恰好冲出来,叶芽还是嫩绿的,浮在水面上。“王爷恕罪,是奴没看好贺孺人。”储司寒浅浅品一口茶才吩咐道:“告诉张宝一声,再有一次,他就不必再待在郢王府了。”陶姑姑知道他是说再安排人侍寝的事,也是变向警告她。这次的事算是过去了,开口应下。--“王爷不杀女人?”贺姝抖成筛子的身子,因为张宝这句话稍微平静了一些。“是这样的,”张宝道:“虽然王爷对付政敌的手段有些……据奴才的观察,王爷的拐杖下,迄今为止没有一条妇孺的性命。”“不过这话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一个字,王爷应该不喜旁人知道他的弱点。”贺姝:“……我不说的。”打死她也不敢说。就算储司寒不杀女人,可是……也很可怕。她可不想成为第一个死在储司寒手上的女人。张宝又宽慰道:“你且宽心,今夜的事不会传出去一个字,你只管在这休息,明儿个早晨再回西苑去,日子长着呢,你是太妃赏赐的人,只要王爷哪天想开了,你必然是头一分恩宠。”恩宠?储司寒简直就是个变态!伺候他,怕不是要短命,此刻她忽然庆幸,储司寒这种人不近女色,她巴不得不要再伺候储司寒。唯一欣慰的就是自己不用再丢一次人。要是叫西苑的那些人知道,她夺了别人的机会得到的却是一番羞辱,差点连皮都给剥了,那不是要被人笑死,所幸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抽着嗓子呜咽着朝张宝道谢,张宝又宽慰了几句才离开。贺姝后怕的哭了一会,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都是剥皮和砍头的噩梦,惊醒了好几次,醒的就很晚。到天亮,看着镜子里眼角下的淡青,她是万不想让那些低贱的孺人看了笑话的,拿了铅粉厚厚的铺盖两层。换了衣服上好妆,再出门,看见陶姑姑垂手立在轿子旁,总觉得她垂着的眉眼下一定充满了讽刺。手在袖子里紧了紧,气闷的上了轿子。再说宋知枝,有地笼的房间不阴冷,血液并不会有僵冻的感觉,醒来一点也不难受,又是睡饱到自然醒,懒洋洋的伸懒腰,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好,霜兰也提了早膳进来。又是很丰盛的一顿!甜甜的山药糕枣泥糕,冒着热腾腾的白烟,上面还铺了一层雪白的糖霜,光是看着嘴里已经生了口水,粳米粥都是用鸡汤煨过的,佐饭的黄瓜酱出来的还是碧绿清脆的,辣度恰到好处,还有五六样她叫不出来的酱菜,她最爱的虾饺仍然有一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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