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为难地搓了搓手,苦笑道:“虞小姐,不是我们不想做,只是”他舔了一下嘴唇,道:“他的身份不一般,我们也动他不得。我区区一个小指挥使,难敢得罪贵人。”“还望您体谅一下小的,不要让小的为难了。”李榆抱拳,做了个极标准的揖。张全自然听到了李榆的话,得意地撑坐起来,笑道:“李指挥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识相,待我出去,一定会我姐夫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我记得,大理寺卿的副职还空着呢。”他打了个响响的嗝,夸口道:“我姐夫是太子的嫡亲舅舅,算下来,我和太子也是姻亲,给你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替何人谋职?”一道浸着冰寒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虞行烟回头一瞧,只见一年轻男子步入院内,一脸肃杀。长身玉立,容颜俊秀,不是那太子陆霁又是谁?张全的酒彻底醒了。他呵了一口气,赔笑道:“殿下,我是说着玩呢。胡言之语,当不得真。”随后赶来的宋霆也听到了小舅子的狂言,脸一下子黑了。这小子,乱叫什么呢?要不是妻子张氏连连哭求,说她这个弟弟在大理寺内过得如何如何悲惨,他也不至于刻意来跑这一趟。只是看这一地的酒瓶,和明显喝多了的男人,都说明他在这过得很滋润。他生起了几丝被欺瞒的怒意,可想到现在还有外人在场,却是不好多说什么。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几声,朝着外甥道:“他这是吃醉酒了。说胡话呢,殿下莫与他计较。”陆霁的眼神在张全身上定了一瞬。“舅父,你说他是被人冤枉的,所以央我过来放人。可我观他的情形,和您说得却不大一样。”他眼眸不动声色地在虞行烟身上扫了几眼,如蜻蜓点水,令人难以察觉。一旁,在陆霁出声的刹那,虞行烟便捏紧了袖口。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之人,强压住心头涌起的讶异:这声音听起来,怎和那梦中男子如此相似!宋国舅暗道声不好,遮掩一番,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番。听到“冰肌坊”这几字时,陆霁微滞了一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原来这人便是当日之事的幕后主使。宋霆还不知陆霁早已目睹当日始末,依旧大夸言辞:“当日之事那冰肌坊的沈黛故意设计,他一时不察,中了歹计。”整个人义愤填膺:“我是看他长大的,知他甚深。当日的事是个误会。”
陆霁“嗯”了声,也不拆穿他,只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把相关的几人都提上来,正好公开会审。”“韩光,你去把武德舆请来,让他做个见证。”一面带伤疤的男子应了声,和吴老四一块出了门去。那厢,武德舆正浮在桌案上休息,听到下人来禀,睡意跑了大半。整理了朱色衣袍,疾步而来。刚跨进小院,便看见前日下了大狱的三人被人如狗般拖着,进了大厅。他敛了神色,适时挤出一抹笑来,向陆霁和宋霆问安。眼角余光瞥到屋内的那抹丽色后,面露疑惑:“这是?—”他常年耽于公务,对世家女眷向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眼前这貌美女郎倒是眼生的很。“这是虞国公府家的大小姐。”李榆贴心介绍。武德舆点点头,心道:倒是比当年的贵妃娘娘还要貌美几分,不愧是艳绝京城的美人。虞行烟可不管旁人如何想她,见人都到齐了,对陆霁展颜一笑,问道:“殿下,可以开始了吗?”陆霁被她明艳如阳的笑灼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平稳了呼吸,示意众人陈词。最先开口说的是何姿。在狱中呆了几日,她囚服上已是斑斑血迹,脸上青紫交织。为赚五两银子,她特意服了一种西域药草,可使脸变黑数十日。外人瞧见,只觉可怖。以前她还嫌弃这药草污她容貌,可在监狱里呆了几日后,她却分外庆幸。那些狱卒都是些滚刀肉似的惯犯,各个粗声恶气,每日吃醉酒后,便从牢内拖出去一年轻女子,肆意凌虐。她因貌丑躲过一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人,你可认得?”陆霁指指地上的张全。“认得,认得。”何姿点头称是,说道:“他十多天前派人来联系我,说是有桩大生意要做,问我是否有空。我昏了头,便应了他。”她拖着双腿在地上跪行,请求道:“各位大人,民女鬼迷心窍,被财迷了心智,才犯下这般过错。希望大人能开恩。”她不敢在这这狱中久呆。再过一段时日,她的容貌便会恢复,那时面临的风险便大了。张全气急,一记窝心脚踹了过去。“你这贱妇,空口污我。看我不打死你。”他几个健步窜至何姿跟前,双手掐住她脖颈,竟是要将她原地打杀。陆霁随手捏起书案上的翠绿笔筒,朝他腿部扔了过去。势头极准,直中他腿窝。张全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一抬头看见案台上那端坐的几人,胸腔激烈鼓动。宋霆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沉不住气,出手狠辣,一时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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