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展状似恭顺地点头,决定按翠影计划行事。能兵不血刃地达成目的,不惊动任何人,最好不过了。二人分别后,丁展在外墙边巡逻,果然发现了另一人的踪迹。捉住后拷打了一番,从他嘴里套出实情。回去后,丁展向丁元说出了自己的规划。丁元觉得可行,嘱咐了属下,定于今日成事。孰料竟在这里发现了和令他们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陆霁!想到这些事,丁元手上青筋迸出,高声下令:“往前追!”---驶入密林后,原先紧跟着的敌人慢慢地落后他们许多。等完全看不见对方身影后,车内众人长松口气。绿翘往窗外望去。皓月当空,黑蓝的天澄净得似块美玉。风声不知从何处吹来,穿过窗,带来透骨的凉意。虞行烟便是在此刻醒来。“我这是怎么了?”她环视几人,神情迷茫。绿翘激动欲泣,抽抽搭搭地将今日之事说了遍。虞行烟一时没出声。她慢慢消化着绿翘的话,“翠影反叛”,“黑衣人劫掠”,“驾车出逃”,只觉今日所经历的,比过往十数年还要精彩。宽慰了众人一会,虞行烟出了车厢,坐在正沉默赶车的陆霁身旁,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一路的波折,她光是听,便觉艰辛。陆霁也中了药,可他竟和没事人似的,一路奔行,带他们逃了出来。好似个铁人。虞行烟内心酸涩,从前对他的一些偏见经风一吹,骤然消逝。陆霁自然也注意到了身旁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虽面色如常,可握着缰绳的手却慢慢攥紧了。“多谢殿下出手搭救!算下来,这是殿下第二次救我了。”虞行烟莞尔一笑,在月色中幽静如昙。第一次在大理寺,陆霁帮他躲了张全的暗箭,这一次,他又将自己从庄子上救出。虞行烟深知,若不是今天有陆霁想帮,她就算没中了翠影的奸计,也会在另一波人手中丧命。这般恩情,要想偿还,怕是不易。思及这儿,虞行烟压力大了起来。她素来不喜欢亏欠别人,别人于她有恩,她定会十倍报之;眼前的情况让她倍觉棘手。陆霁不搭话,想起她的古怪病症,问她:“你梦中是否有见到什么不寻常之物?”他疑心虞行烟许是被人下了蛊毒。数年前,陆霁曾到访过西南一带,那里民风和京城有很大不同。他听闻,曾有年轻苗族女子为笼络情郎,暗中给他下蛊。
梦境便是她们施展蛊术的手段。虞行烟如此貌美,暗中窥伺的京城男子不在少数。有那龌龊不堪的,动了歪念,也未可知。单看今日所见,这虞家的奴仆便有不忠心的。很难不怀疑,虞行烟今日并非陆霁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中。凉风迎面吹来,拂过低枝,传来“簌簌”的声音。清冷的月辉中,二人沉默地坐在车前。虞行烟双手抱膝,觉察到气氛有些怪异,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传闻,不由笑道:“我听父亲说,圣上有意为殿下指婚威远侯家的姑娘。我之前倒是有幸见过她几次。容貌端庄,举止娴雅,和殿下很是般配。”皇族正妃,首先得出自世家大族。除此外,还得考虑品貌、才情。种种限制中,容貌占的比重反而是最低的。虞行烟身份虽高,可她容貌极盛,又有一个被朝臣视为“祸水”的姑母,是以,她从未想过和这些天潢贵胄们有什么纠缠。李令月性情温和,又饱读诗书,才女之名显赫帝京。从各方面来看,都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前些日子,端午佳节,圣上还把侯御膳房做的江米粽赏给了威远侯。这可是独一份的待遇。陆霁心里一沉。那人确实有和他提过,欲为他物色正妃。可他当时已冷脸回绝,道自己并无此意。陆霁以为此事就此结束,没成想消息传到了她的耳里。以往,面对这些流言,他向来安然处之,可这回许是有她在身边的缘故,他竟生出些不适来。“我并无此意。”男人冷冽的话在虞行烟耳边响起。她回首看去,见他眼如深潭,面容冷峻,不禁纳闷:方才还好端端的,怎忽然生起气来!虞行烟挑眉,正欲打趣他一番,不料肚腹中传来“鸣声”,让她瞬间呆在原地。虞行烟有些苦夏,往常的这个时节,虞府的小厨房总会为她准备解暑的羹粥,让她不至于闹了“饥荒”。可到庄子后,她吃得便不如在府上那般精细,再加上每日还要聆听嬷嬷们的训导,体力比以往消耗得大,便更易感到饥饿。今日她吃得极少,又一路跟着逃荒,心神劳糜,一个不注意,竟闹出糗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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