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元跳下石,几步奔至陈方跟前,只见微湿的土地上,车轱辘印清晰无比。杂乱的马蹄印斑驳交错,一路延伸至西侧的窄林处。“能判断车上有几人么?”丁元开口问道。陈方将长指深入浅坑中,估摸了下,心里有了数:“寨主,车上约莫载了五人。少于五人的话,痕迹会更浅些。”丁元点头,心道:他们应没跑多远,此时去追尚来得及!“追!”他高喝一声,领着几个健仆,沿着车痕,策马疾行。余下的几人也挥挥马鞭,跟了上去。刚驶出不远,队伍最末尾的一年轻男子忽地止住缰绳,朝身边的同伴道:“我肚子有些舒服,你们先走吧。”“就你事多!”同伴埋怨他一声,催他尽快赶上,撇下他赶了上去。那年轻男子呵呵一笑,待同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远处后,方敛了笑,回到了山泉附近。在大石处呆了会后,他来到了一棵巨树下。树极茂密,其冠直插云端,粗壮的枝干遒结,有双臂粗细。他静静地望了会,然后慢慢地往上爬。这棵树,他们方才派人搜寻过,爬至顶端,仍没见什么痕迹。可他不死心,总觉得有古怪。借口腹痛,特意回来查看。他爬得速度很快,一会功夫,便至了树的顶端。从顶上望去,四周一览无余。怎地会没有人呢?莫非真的是我多想了!原地观察几炷香,待夜色转身,他才长叹口气,接受了自己弄错的事实。解下树根处的缰绳,男子翻身上马,正准备走时,又从怀里摸出了火信子,看也不看地往身后扔去。好巧不巧地,那火信子落在了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中,很快燃了起来。火舌越燃越大,连续吞没了四周的几棵树,烧到了一处缓坡,自上而下地往坑底烧去。坑底,绿翘等人见火越来越大,面露焦急:“殿下,怎么办?火快烧过来了。”他们面上都能感觉到蓬勃的热意,浓呛的烟直往鼻子里钻。陆霁眼如深潭,安抚他们道:“耐心等会!他们还未走远!”几人按下心中焦急,维持身体不动。忽然,一个小火星顺风飘来,落到了陆霁的衣服上。陆霁迅速扯下外衣,以土覆上。还未等几人松口气,一截燃得正旺的树枝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砸中了虞行烟!
陆霁伸手去挡,迅速将它扫落,又抱着虞行烟的腰,提气跃步,跳出五米远处。几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脱离危险。“吓死我了,幸亏你们……”绿翘拍拍胸口,还未将心中担忧吐出。不远处,那名男子却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什么人?”他警觉回头,双瞳一眯,悄悄翻身下马,提着刀,一步步往缓坡走去。陆霁屏息,右手紧紧握着刀鞘,双眸冷似寒星。一旁的虞行烟以双手捂唇,呼吸调得极轻。空气中只余枝叶燃烧的“噼咔”声。待一双黑靴现于眼前,陆霁身影一动。他如鬼魅般出现在男子身后,横起长刀,剑锋从他喉上轻轻一滑,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男子喉管便被轻轻切开。男子下意识捂喉,两手急切地捂住喷血的伤口,等发现来不及时,又急忙将右手探入怀中。那儿装着联络弹。陆霁已在这上头吃过一回亏,见他动作,哪能不明白男子意图?先他一步弯下身,从他怀中掏出了男子渴慕之物,然后在他晦暗的脸色中,几下把它劈成两半。男子见东西被毁,闷哼一声,呕出血来,片刻后无了生机。绿翘三人见危机解决,快速从坑底爬出,几步跑到二人面前。“殿下,咱们再往哪儿去?”韩光开口问道。他们坐的马车已载着几块巨石,跑进了密林深处。几人若要再跑,便只能依靠人力。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他们再不出林,怕是今天要命丧此地!陆霁微微点头,观察了地形,沉声道:“沿着这泉水,一路向下。山脚下,或有出路!”他目光如炬,英俊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中醒目无比。另一边,丁元率盗匪奔出几里地后,慢慢地觉察到了不对劲。蹄印越来越杂乱,起先还能看出是四匹马的行迹,可走着走着,蹄印竟越来越少。直至现在,不用陈方回禀,丁元也能轻易发现:地上只剩下了一匹马的踪迹!他心思电转,还未说话,队伍后头,一长眉汉子打马追了上来,恭敬道:“寨主,方才邹民那小子说他腹痛,落在了队伍后头。可半天了,他竟还没跟上来,是不是出事了?”汉子一脸担忧。都一盏茶的时间了,也该好了吧。丁元狠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是浓浓的煞气,叱道:“混账玩意,怎么不早说?平白耽误老子这么久的时间!”他一脚将男子从马上踹下,心头怒意难消,不顾他的哀嚎,扬起马蹄,从他的身上踏了过去。红白的脑浆流了一地,男子骤然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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