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顺着他目光望去,见他起了疑惑,忙解释道:“这户的主人和我一个村,叫胡拂。前些年他去城里学了一手木匠手艺,便搬到镇子上。附近只剩下我和我儿子两人。”“村落?”陆霁适时出声。四周杳无人烟,哪里像是有人群居住的样子。洪天点头,长叹口气:“这儿原来是个大村子,最多的时候有两千多户呢。”他眼里露出点骄傲来,“后来锦江改道,我们这儿地势低洼,容易被淹,村里人陆陆续续搬出去住了。”“我本想搬,可孩子不同意:说搬走后,家里就真的没有他母亲的痕迹了。我想想也是,就留了下来。”“一晃眼,竟过了三年了。”他环视着四周,神色落寞。竹林潇潇,松涛阵阵,若不是太过潮湿,倒是个能怡情养性的好地方。陆霁微不可见地点头,面色如常。众人安静用餐,碗筷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捧碗吃饭的洪小宝坐不住了,吐出了早已想说出口的话:“大姐姐,你长得比天上的仙女还美,以后能不能做我媳妇啊。”虞行烟净脸后,容貌显现出来。肌肤虽被石粒划过,有些细小的伤痕,衣服也粗劣,逼人的美貌却灼人眼目。粗服乱头,不掩天姿国色。洪天和洪小宝第一次看清她的脸时,怔了一会。陆霁持箸的手微微一滞。第一个搭腔的是洪天。“你这混小子说什么呢,没看见人家是一对么。别在这里瞎掺和。”洪天将碗放下,轻声呵斥。他看出来了,这俊俏青年对身旁女子极为在意。女子一咳嗽,他便止住动作,密切观察。他觉得两人可能是一对私奔的苦命鸳鸯,而不是什么表哥表妹。夏季多雨,林中又潮湿,哪会有表哥表妹结伴同游这种鬼地方。怕是双方父母不同意,所以偷跑出来了吧。虞行烟红唇微抿,心道:外人竟是这样看她和陆霁的。想到对方还有个未婚妻,止住念头,解释道:“二位误会了,我表哥近日婚事就将定下,那女子和他很般配呢。”洪小宝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那你答应做我媳妇不?”他嘴唇一撅:“之前来过几个和你一样大的姐姐,她们明明说好要做我媳妇,可我第二天醒来,她们竟偷偷跑了。”“都是骗子,把我当小孩哄。”思及旧事,洪小宝生了气,扔下碗筷,兀自从院墙内跑了出去。“这小子!”洪天眼嘴一张,正准备教育他,可洪小宝已如一尾滑溜的鱼,跑进了密林。“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两位客人莫怪!”他敟着脸,朝虞行烟、陆霁抱拳。虞行烟垂下眼眸,不经意问他:“小宝说有几个姐姐不告而别,她们是哪里人士,怎如此失礼?您好心招待,她们竟连个招呼也不打,委实无状。”洪天见这女子满脸鄙夷,目光一闪,憨厚的面上露出个朴实的笑:“年轻女子出门在外,多点戒心总是没错的。她们如何待我,我并不在乎。\”
“问心无愧便好。”\”您倒是洒脱。”陆霁觑他一眼,出口道。洪天呵呵一笑,摆摆手示意自己所为,并不值当夸奖。谦虚极了。掌灯时分,四下寂静。木屋里,油灯下,一貌美女子拧湿毛巾,细致地擦洗胳膊、脸额。晃动的烛火中,她的侧脸温润,好似美玉。臻首,娥眉,挺鼻,花唇。她细腰窄窄,但胸前却饱满有致,身段极玲珑。潋滟的身姿在白墙上投下细密的影,惹得月亮也羞惭了脸,躲进云去。虞行烟擦洗完,将床铺好,正准备吹灯时,一转身,洪天又出现在屋内。再一看,木门大开。原是阵阵风声,将门吹开了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虞行烟淡定许多,主动开口道:“您这回是送什么来了?”洪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一笑:“晚上蚊虫多。点点艾草,能防蚊虫叮咬。”边说,边自顾自地走到油灯处。艾草叶沾火即燃,浓郁的馨香味直直往虞行烟扑来,她呛了几声,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呛到你了吧。“洪天面带歉意,“刚点燃时是这样,一会便好。”“您忙,我先出去了。“不待虞行烟说话,他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虞行烟眸色一冷,先把门窗关紧,又拿了条湿毛巾,捂住口鼻。也不解衣,穿着鞋躺了下去。至子时,门外终于传来动静。一管细细的青烟顺着门缝轻轻飘了进来,甜中带香的气味慢慢充盈于室。虞行烟静卧于床,耐心等待。她双目微阖,余光看着门缝处的那道黑影。那人估摸了会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从缝里伸出把匕首,往上顶了几次,门栓便“吧嗒”一声垂直下落。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将门缝推开两指间隙,右手快速探入,掌心向上,及时接住了离地尚有两寸的门栓。见床上之人身形未动,他舒口气,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站直了身子,近乎无声地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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