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行烟回头时,正好瞧见这一幕,唇角绽出笑来。有人帮忙就好。走着走着,台阶尽头,慢慢地出现了昏黄的光晕。快到了!几人大喜过望,中年文士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心神震动,不自觉地,步子迈得大了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悬空一侧倒去。红衣少女下意识去扶,可男人的身体重逾百斤,如小山压来、她不但没扶住,反被带得一个趔趄,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然后上半身后仰,整个人踏入虚空之中!眨眼间,变故横生!“师妹!”白衣少年高喝一声,凌空跃起,脚尖在空中虚点几下,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虞行烟只注意到了他翩飞的白色衣角。往下望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黑。“救我!”中年文士微弱的声音自阶下传来。他反应极快,方才和少女一同掉下,迅速扒住了台阶边缘,留得了一线生机。陆霁却并未如他设想般,救他上来。虞行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事出突然,她和陆霁走在最前,对身后发生的事并不知情。只以为这是个意外。看陆霁表现,似有隐情?陆霁冷笑一声,弯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在虞行烟困惑的目光中,将中年文士的手指一根根扒开。一根小小的银针赫然出现,幽蓝的星芒不时闪烁。中年男子目眦欲裂,看陆霁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他。“你动的手?”虞行烟哪还有不明白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生路在前,她完全想不通,男人这样做的目的。陆霁冷冰冰地盯着他。文士下手很隐蔽,若不是他扒在阶上的右手形态很不自然,陆霁根本不会生出怀疑。中年男子眼看计划败露,暗道一声可惜,讽道:“拉两个人垫背,也值了!”他中毒已深,就算得到救治,第三关也势必参加不了。他不甘心啊!那么多年的苦心孤诣,那么多年的蝇营狗苟,终究沦为镜花水月。恨、怨是自然,再想到他人夙愿终成,愈觉愤愤难平。恶念滋生只在一瞬间!这是他参加的第十四次历练。来之前,他就做好了绝不退赛的准备。为避免自己被关卡虐杀,他这回为自己准备了银针,可在一刻钟内无痛往生。
只是,他自己也没预料到,用上这针的竟是旁人!想到那少女向自己投来的临终一瞥,不敢置信,悲愤交加,他便快慰。可惜,没把他们两个拉下去。中年文士不甘心地望了最后一眼,松开双手,身子往后一跃。许久,地下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微风和煦,天朗气清。耳畔是鸟鸣啾啾,面前是绿树繁花。虞行烟惶惑地打量着这片春景,显出了几分呆滞。陆霁呢?怎么出来后,竟不见他了。明明他走在自己前面啊。隐隐约约地,似有什么东西,无形间被她遗忘了。虞行烟摇头,只觉记忆出现了断层。往前看看吧,陆霁说不定就在前头等着呢。虞行烟顺着羊肠小道一路往前,脑海中越发清明。许多隐忧、担心因这无边美景,慢慢沉淀到了心底。无边的旷野上,她哼歌前行,快活无比。鲜花编织的花环束于她的额上,裙角处是花草的气息,如花间仙子闲庭散步。半刻钟后,一座巨物于转弯处赫然现身。这是……这是!虞行烟惊在原地。这是一座在前世很常见,但在大魏绝无可能出现的建筑,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几乎在认出来的刹那,虞行烟眼眶骤然潮湿。她顾不上许多,急忙往前方奔去。正在花园中修剪草坪的两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身影,面上是浓浓的震惊。“烟烟!”中年男子看清来人后,颤声喊道。随即放下剪刀,快步跑来。“爸!”虞行烟一把搂住父亲虞霁南,眼泪夺眶而出。花海中,三人拥抱而泣。“烟烟,这几年,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给家里人来个信啊。”母亲吴婧带着哭腔问道。女儿自三年前去澳洲留学后,便似是人间蒸发,再也没能联系上。她和丈夫每年至少有大半年时间留在澳洲,就是为了寻她。报警,发布寻人启示,联系大使馆……能想到的寻人法子他们都尝试了,可女儿仍是找不到。极度悲痛下,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女儿可能不是失踪,而是早已死去。这场打击令他们二人的身体变差了很多,也没法继续工作,日日守在家里,以侍弄花草度日。只是,他们没想到,有朝一日,消失三年的女儿竟回来了。吴婧泪眼婆娑。神情平复后,吴婧方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问出心中疑惑,“烟儿,这衣服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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