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音儿,那些人听了,虽失望却也没说什么,纷纷熄灭念头。唯这个陆霁,他说了一回,次日他又来。起初,虞伯延还好声好气地招待,拐弯抹角地暗示,后来见他装作不懂,自己倒叫气个病倒。他是太子,虞伯延也不能真的把他拒之门外。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过来,也不和他谈话,只晾着他。孰料,对方养气功夫比他强出许多。他不动声色,虞伯延却呆不住了。吴氏听丈夫好一顿抱怨,笑了笑,问他:“我瞧着殿下极好的,对女儿也有情意。”“你哪里对他不满意呢?”虞伯延没吭声。他有他自己的私心。他不想女儿再进宫当什么贵人。虞姮的教训,让他怕了。纵使陆霁才德兼备,品貌非凡,他也不敢赌,也不愿赌。那锦绣膏梁富贵地儿,白骨成灰。他哪愿意女儿沦为红粉骷髅,葬在那儿寂寂深宫!哪怕陆霁心再诚,他也不愿!想到这儿,虞伯延更觉愤然。以前他是臣,陆霁是君;他以臣子目光看陆霁,只觉他德行彰彰,大魏有幸;如今身份变了。陆霁想求娶自家女儿,他以岳丈身份看他,便觉出许多不妥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脸皮怎么厚。虞伯延暗忖。不对,不是陆霁变了。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之前,他视陆霁这种遇挫不恼的品质为“能屈能伸。”同样的一个意思,怎么解释全看话事人理解。吴氏垂眸浅笑,态度不偏不倚:“儿女的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妙。你且放宽心,说不准会有什么转机呢。”虞伯延瞧她一眼,正欲反驳,又有下人来禀:谢三郎来了。“府上近来可好?”虞伯延笑着问谢柬之。目光多了几分真切。他和他父亲是同年,两人相交甚密。尤其是这半年,虞伯延归隐临安,闲下来总和他父亲谢琅小聚,一来二去的,两家关系更是熟稔。走动得多了,谢柬之慢慢入了虞伯延的眼。家世好,风姿也佳,更知进退,懂礼数,实在挑不出半分错来。虞伯延越看越满意,想给他和女儿牵线。当然,他不敢表露得很明显。只是聚了一波各处平平的适龄男儿,以赏花为由,邀请他来。俗话说:红花还需绿叶配。有其他人的衬托,谢柬之果如鹤立鸡群,醒目得很。
虞伯延很满意,女儿反应却冷淡,说对他没多大印象。虞伯延不是老学究,也疼女儿。女儿既不喜,他也不强求,只觉得遗憾,偶尔和妻子吴氏抱怨两句。亲事黄了,虞伯延态度却没多大变化。仍旧待他热热切切地。“一切都好,多谢世伯挂心。”谢柬之微微一笑,仿若春风拂面。虞伯延暗道声可惜:这么好的儿郎,却没机会成为他的佳婿。摇摇头,寒暄一阵,适才进入正题:“世侄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虞伯延静静看他,略微疑惑。谢柬之耳尖泛起一抹红,双眼饱含希冀,吐露心声:“我心悦虞姑娘,望世伯成全。”虞伯延眉尖一挑,仔细看他。一家有女百家求,今日竟又来一个想求娶他家行烟的。谢柬之见虞伯延面色淡淡,心下略慌,急忙道:“我对虞姑娘是真心的。若能聘她为妻,我必视她如珠,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他声音不自觉大了。虞伯延没吱声,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方才那人。同样都是想求娶烟儿,陆霁的表现淡定得多。他每次来,并不说别的,但就是透出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来,如稳坐钓鱼台一般。私心里,他觉得谢柬之显得心急了些,失了从容。不过,他心底这么想,脸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容我想想。”虞伯延敛了神色。谢柬之一肚子的真心话就这样闷在了喉中。他微失望地望了对方一眼,手指捏得青白。虞伯延并没看见他的神情。和他说了会话儿,便委婉催他离去。今日茶吃多了,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谢柬之却并没有离开。他藏在了门口的石狮子后,静静地等着。他在等虞行烟。其实他并不确定她今日会不会出现,不过是在赌罢了。从正午等傍晚,等得他脚都酸了,那人却仍未现身。谢柬之一下午滴水未进,又累又渴,沮丧到了极点。又等了一刻钟,他遭不住了。他跺跺发麻的脚,正要走,余光瞥见一辆马车。金粉色,一看便是女眷所乘。“虞姑娘!”见到虞行烟从马车上下来,谢柬之大喜过望。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冲了上去。“你是?—谢公子?”虞行烟顿了一下,想起来了。毕竟见过两面,虞行烟多少有了印象。短暂磕绊一下,准确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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