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爱意如野草般疯长,滚烫的心脏将伪装融化,摇摇欲坠的人总算放弃挣扎,从悬崖一坠而下。自由至上的飞鸟心甘情愿地落入情网,圈困于红墙之下。韩素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娘娘,我喜欢他。”此言说罢,她胸腔倏然一轻,压在心底的巨石总算消失得无踪无影。薛皇后不知为何也松了口气,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她很快地看了韩素一眼,踌躇道:“这些年,本宫亏欠他太多,害得他养成了这么个……”她顿了一下:“凡事都爱憋在心里的性子。”“很多个晚上本宫都在想,若是当初……”薛皇后眼眶发湿,哽咽道,“……他或许就会像那些个金窝窝里养大的王爷一样,开开心心的,哪像现在,心思这么重……”韩素安静地听着,将冒头的疑问摁了下去。“素素……”薛皇后嗓音发颤,“他从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却是真心喜欢你。”“本宫自觉对不住他,也没脸见他,倘若可以,你能不能替本宫多爱他一点……”薛皇后嗓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有些卑微,“本宫求你。”韩素垂着眸子,将眼底的情绪遮在了阴影下。“素素……”薛皇后将自己的衣角攥得发皱。“嗯。”韩素应道,“娘娘,我明白了。”薛皇后松下一口气。临走前,韩素突然转头道:“娘娘。”薛皇后抬头,却见韩素对她轻笑:“出门走走吧,御花园的花开得很美。”那一刻,暖阳恰好透过窗棂,将韩素的脸映得忽明忽灭,薛安被晃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却听嘎吱一声,韩素已然推门离开。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阴影在地面婆娑舞动,鼻尖钻入浅淡的焚香味,像是雨后春日的草地。薛皇后鬼使神差地望向窗外。不知哪棵树的枝丫不甘寂寞伸到了此处,乍一看不过是根灰败的枯枝,细看却能找到上面星星的白点。那是扑面而来的春意与鲜活肆意的生命。薛皇后盯着那枝丫怔了很久,这一刻,她才倏然意识到,那个漫长到望不见尾的隆冬,竟已经过去了。是她画地为牢,故步自封,将自己困在凤栖宫太久太久。“丁竹。”薛皇后柔声唤道,“与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韩素出了凤栖宫,与夏柳相约三日后见,便与人分道扬镳。她才刚转过拐角,便发觉自己身前的地面上多了个影子。“刚刚躲着做什么。”韩素随口道。但季白檀并没有回答她。
韩素心中讶异,想看看他什么情况,回头的瞬间却愣住了。这是极为难见的一幕,若是顾安在这里,必然得大呼小叫“天哪你居然还会笑你不是面瘫吗怎么治好了别说这么笑还挺好看也就比本小姐差一点……”季白檀脸颊薄红,像是染了云霞,他嘴唇微抿,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如同昆山顶端的雪莲,总算于午夜绽了花,美得惊心动魄。“主上。”季白檀双眼发亮,“你喜欢太子?”韩素坦然道:“是啊,不过……”她顿了一下,戏谑道:“我本就是他的未婚妻,喜欢他理所应当,你为何这么高兴?”季白檀笑容一僵,缓缓拉下嘴角,冷声道:“主上。”他咬牙一字一顿:“你喜欢的,是现在的太子还是以前的他。”-------------------- 疯子=====================韩素故意道:“有区别?”季白檀狠狠道:“有。”“我想想。”韩素敛着眸子,掩去落入眼底的笑,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喜欢的是季白檀。”她沉如黑井的眸子深深望着他,重复道:“不是太子,是季白檀。”季白檀心脏漏跳了一拍。已经很久没人唤出这个名字了。昭康帝在众人面前总是唤他太子,极偶尔的时候才会赏赐般地叫一句“檀儿”,薛皇后久居深宫,屈指可数的见面也不过与他相顾无言,至于别人,更是不敢提及太子名讳,见到他时总是将腰一弯,恭恭敬敬地来一句“殿下”。上回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竟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了。季白檀口中发干,他喉结滚动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即便他不是太子,主上也会喜欢他?”韩素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季白檀于是更加迫切:“是不是哪怕他样貌全变,主上也能一眼将他认出来?”韩素依旧缄口不言。季白檀语速越来越快:“倘若哪一天他由高高在上的太子沦为碾入地底的尘埃,主上也愿意陪着他?”他几乎是焦灼地望着韩素,心中暗暗希望她别答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了,贺云底细无法摸清,未来他说不准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不愿韩素陪着他吃苦。“不愿意。”这回韩素总算开了口,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嗤笑一声,“我脑子有病吗,陪着他落魄?”季白檀松了口气,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底却仍然涌上一丝空落:“弃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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