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潇哭得更为厉害,抽噎声又急又短。她身子扭动着,像是无声的催促。楼离伽啧了一声,另一只手啪地拍了一下她pi股,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树林。“别急,会受伤。”恍惚中,韩潇潇突然晕晕乎乎地察觉到和先前不一样的点,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这次自己似乎没那么抵触,也不再那么痛。她环着楼离伽脖颈,被托举着,一边流眼泪一边望着远天的长枝,眼前的世界被浸得模糊不清。再后来,她整个人都被翻了过去,紧紧贴合在树干上,身后楼离伽死死捂着她的嘴,几乎让她窒息了过去。“声音轻些,会被人听见。”短短一句,她便眯着眼睛不敢叫出声了。天依然黑着,太阳也依然没有露面的苗头,身后那人似乎永远不会累,比顾裴更能折腾。到了后期,她甚至不知过了多久,时间这个概念被磨灭在了渺白的虚空里。她不知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身后那人是停了还是在继续,总之最后,她眼前闪过一阵黑,迷迷糊糊就倒了下去,再醒来就是在床上了。腰和后背又酸又疼,像是被几两马车重重碾过。韩潇潇强撑着支起上半身,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一个人影,心脏像是窒了一瞬。她又低头,发现身上衣服穿得妥协齐整,那些伤痕也被药膏涂抹着细心包好,于是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又消失得无踪无影。楼离伽将人安顿好,又差了人照顾韩潇潇,之后确实没再去看过她。他满心满眼都牵挂着尚在鬼市的韩素,一边整理地图书写计划,一边和长安侯周旋劝人出兵,忙得不可开交,压根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物。因此,当韩潇潇主动来找他时,他脑子宕机了几息。午后的阳光像金丝般一泻而下,楼离伽从杂乱的桌面抬头,望见门口闪过一角白衣。有人躲在外面偷偷看他,被他发现又忙不迭地把脑袋缩回去,却被灰墙下的影子暴露了踪迹。楼离伽眯了眯眼睛:“出来。”对面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露出一个脑袋,紧接着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韩潇潇平日格外不注重自己的穿着,今日却像是特地打扮过,衣服都是新买的。她站在光下,又乖又软,小家碧玉,和韩素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乍一看过去,就连楼离伽也怔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将那点心思藏起来,转而问道:“你来做什么?”他问得很直接,也很不客气,听上去好像极度不欢迎人似的。韩潇潇眼眶骤然红了一圈,然后轻声道:“想来谢谢你。”
“给我……解蛊。”最后那两个字她说得又低又轻,湮灭在了万里长风里。楼离伽离她远,只听到了前面一句话,直接道:“不用。”“我很忙。”他又低下头,冷淡道,“没空陪你玩。”明明是正午,但韩潇潇却恍然像被泼了盆冰水,冻得她浑身发寒。窗外的阳光也不再和暖,利剑般将她刺得鲜血淋漓。楼离伽那些话如同一座山岳,沉沉压在她肩上,直将她压得垂下脖子。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米白罗裙,今早刚去集市买的,那卖衣服的大娘说很衬她。她便花了好大一笔钱,又回到自己屋子里好一番打扮,才满心欢喜地出来找人。但现在,她羞愧欲死,恨不得撕了这罗裙,眼泪啪嗒啪嗒便掉了下来。另一边,楼离伽见她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再次看过去,随即皱了皱眉。对方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面上是什么表情。刺目的阳光照在她裸露的脖颈上,衬得那牛乳般的皮肤白皙又脆弱。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甚至连光都承受不住,似乎下一秒就要散在秋风里。楼离伽内心突然涌起一股烦躁,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他本能不想看到对方落寞的样子。啧,小孩就是麻烦。“不想走就过来坐着。”他沉腕压笔,墨色在洁白的纸面上氤氲开,划出极长的一条光影,“别成日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于是后来的几日,每当楼离伽坐在桌前时,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伴在身侧。韩潇潇很乖,不声不响地待在一旁,从来不会打扰他,平日也喜欢跟在他身后,但就是不说话。就像养了个小尾巴。索性没什么影响,楼离伽也懒得去管。制定的计划很成功,但捣毁鬼市后,他却更忙了,甚至好长一段时间,连韩素的面都没时间去见。长夜漫漫,楼离伽总是挑灯写着什么东西。韩潇潇看不懂,只知道他看飞鸽送来的信件时,面上表情总是很严肃,那双眉头也时常蹙起。周宁不让韩潇潇读书,因此她大字不识,但她想将那双好看的眉毛抚平。所以后来好多次,每当楼离伽想批阅南疆心腹送来的书信时,总会看到桌上磨好的墨,铺好的宣纸,与一旁安静看着他的那个小小身影。他指尖紧了紧,若无其事地坐回去,一句话都没说,自然也没看到韩潇潇失落的眼神。韩潇潇虽与韩素大相径庭,但有一点倒是和姐姐不谋而合。两人都是死性子,下了决心后就不会改变。南疆送来的消息多且杂,楼离伽总会看到很晚。韩潇潇非要陪着他,实在困了就趴桌上小眯一会,但再醒来时,却已经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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