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王子用宽阔的臂膀环住洛西芙,搂住她,仿佛还不够,握住她的腰,一寸一寸塞进怀里,侧脸亲吻着她的脸颊、碎发,粗重的呼吸分外灼热,仿佛要将她揉进血肉,将她烫伤。“芙妮。”他说,“你终于还是选择成为我的妻子了。”洛西芙将下巴垫在他的肩窝,神情冰冷如霜,樱唇开口,却是甜美如蜜糖的声音:“殿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想成为你的妻子,这从来都未曾改变。”“哪怕龙灾摧毁城堡,风雪淹没国土,我也都会在您的身边。”“除非……”费兰忒眼神一动:“除非?”仿佛是为了缓和气氛,洛西芙只是笑笑:“除非,有恶龙把我从婚礼上劫走。”闻言,费兰忒松了一口气:“好吧,我未来的妻子——我又怎么会让你被恶龙劫走呢?”洛西芙攥住他放在腰上的手腕,拿下来,抬眼看向他:“那么,殿下,我们还需要向国王寻求认可吗?”费兰忒握住她的手:“当然。”“至少他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他说。洛西芙凑近了费兰忒的脸庞,做惊讶状:“陛下……他竟然还活着?”“是的,芙妮。”费兰忒垂眸,抚摸她的脸庞,“我想,无论如何,父亲都得活到圣女的赐福仪式,才行吧。”“那我的圣印怎么办?”洛西芙蹙眉,“他们都会看见的。”“没关系的。”费兰忒安抚着她,“相信我,即使你没有圣印,他们也不会对你的圣女之位有任何意见。”洛西芙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殿下又要那样堵住人们的嘴吗?”“如果是为了你,我会做的。”费兰忒说。洛西芙摇了摇头:“这次,请不要再那样了。”“我知道你会心软。”费兰忒亲吻着她的发丝,“可是,你忘记你从边境回到王城的那一天了吗?”“……”“芙妮,请你相信我,真正要将你驱逐的,从来都不是我。”费兰忒说,“——而是他们。”“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了稳定帝国,而在那时伤了你的心吧?”“目光短浅的,以怨报德的,从来都是他们。那个时候,我其实很害怕,我怕你会不理解我,我怕你……真的会就这样一走了之。”“但是,芙妮,无论今后再发生什么事,我真切地希望你能记住——”费兰忒用指头挑起她的脸颊,一字一句:“我是你的未婚夫。只有我才会永远相信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洛西芙微微仰脸,被迫与他对视,在漫天飘雪中。“那,殿下。”她说,“您爱我吗?”费兰忒垂眸笑着,浅睫沾满冰霜,并没有犹豫。
“我爱你。”他回答。“……”洛西芙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我明白了。”说完,她轻轻推开了费兰忒。费兰忒问:“你要去哪儿?”“为了婚礼。”洛西芙说,“我们都各自好好准备一下吧,这段时间,不用再来找我了。”“芙妮……?”“我等着,嫁给你。”……和费兰忒的对话让她感到恶心透顶。他离开后,洛西芙面对着地牢、圣迹殿与城堡这三个能去的地方,统统感到头皮发麻。甚至,光是看到王城中的人们,她也烦躁不堪。她咬牙切齿,独自在斗兽场的雪幕中站了一会儿,转身向圣迹殿走去。找到了马匹,再环顾空空荡荡的房间,也并没有什么能带上路途的东西。于是,她便简简单单一袭洁白长裙,毛袄披风,骑着马,趁午夜出城了。找个地方冷静一下。龙灾带来的严寒,让夜晚的王城一片死寂。自从摩勒塞格斯进入王城之后,这里便一直是这副模样,既没有变得更糟,但也没有丝毫变好。人们侥幸地希望,龙灾已经趋于平静,他们幻想,那头冰龙只是短暂地苏醒,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再带来灾祸,更不会直接降临城堡,夺走帝国的一切吧……因此,这黑云压城、风雨欲来、大厦将倾的时刻,维持得有些漫长了。以至于有些人觉得,短暂的龙灾已经结束,只要等到风雪过去,不久后,这温暖如春的帝国,会再次焕发生机。洛西芙骑马,独自向北走去。落满白雪的荒原,平坦而无垠,并不真实。龙灾的压迫下,雪原上竟没有一丝动物的脚印。回过头,只有一串马蹄,那是她自己带来的。穿行过雪原,步入黑森林。高瘦的针叶树,被厚厚的雪片覆盖,枝叶低沉垂落。地面上,仅有的野草和蘑菇,也都完全僵硬,外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洛西芙不管不顾。她将手放在马匹的头顶,给予它温暖的力量,让它无惧风雪,只是继续前行。而她——闭上了眼睛。这条路,她已经走了太多太多遍。没什么新鲜的,没什么悲伤,也没什么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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