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边边框框束缚,频繁的自我怀疑,偶尔还要自我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大众的三观,是否能受到大众的认同……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生命不过是一场想象,”边月看向喻枫,“所以随便吧,什么都随便吧。”他们又上路了。雪山遥遥在望,两人都没说要赶路,但又默契的都没去讨论住宿的事。当目标就在眼前,所有的精疲力尽都化为动力,迫切的想达成目标,达成目标之后呢?窗外的风景一帧帧后退,马背上舞着长鞭的少年逐渐被甩在身后,在后视镜里变成一个点,又有牛羊从土丘后涌出来,绵密的毛发结成团,减慢车速让它们过去,领头羊身上的铃铛发出的响声消散在风里……没有那么多话题可聊,车厢内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边月忽然起了个话茬儿,问喻枫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短暂的逃离之后,也许并不能带来解决问题的答案。喻枫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眉眼间皆是坦然:“其实我还是很难理解我妈在想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即使能说出口的事也存在误解,更何况那些难以描摹的情绪,边月静静地看着他,等他下文。“当听见她和我说我活不下去了,我很生气,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哪还有比活下去更简单的事?但路上见到这么多人遇见这么多事,我发现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冲边月笑了一下,眉眼舒展,“你说的对,人是很脆弱的生物,会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更可况是长期的忽视。”“我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至少我知道她是真的很痛苦,即使她……我也……”边月怔怔地望着他,以前的喻枫是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的。边月想留在家里学习,喻枫连出去和发小聚会都一定要带上她;她不想出门吃饭,喻枫却说吃泡面不营养,一定要她和他出去吃;边月休息日想帮母亲分担工作,喻枫借口要去图书馆学习,实则带边月去兜风……还有那件事,即使后来的造谣不关喻枫的事,但那天如果不是喻枫一定要送她去上学,那就不会被人看见,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即使是在当年,边月也知道喻枫是在笨拙的示好,但他这些罔顾本人意愿的示好除了让边月压力更大之外,还让她的心更加疲惫。很多时候边月同意跟他去不是被他说服,而是觉得再继续说下去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早去早回。“现在想想,以前在我家的你应该很累吧?要学习,讨大人开心,还要应付我。”喻枫忽然一改轻松地语气,认真地说:“对不起,当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边月觉得“对不起”是很难回答的句式,她沉默了几秒,选择用起轻佻的态度糊弄过去。“哦,长大了,懂事了。”但开玩笑的语气并没有缓和奇怪气氛,喻枫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顺着她的话和她插科打诨,车厢内无比安静,尴尬在空气里蔓延。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没有办法为以前的她接受道歉,若说不接受他的道歉,现在的边月早已不为那些事耿耿于怀,要强硬地说出不原谅的话,似乎也说不出口。“没关系,回去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她倒是忘了,喻枫从来不是内耗的人,和他在一起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无奈笑了笑,却又不期然捕捉到某几个特别的字眼。“回去以后?”喻枫挑眉:“难道你回去之后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不等边月回答,又笃定地说,“这次不会给你这种机会!”尴尬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受他感染,边月也不自觉放松下来,“是吗?你知道我的住址、工作的地方吗?不说这些,你连我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吧?”“……”山里总是信号不好,久而久之没有必要的事连手机也不愿意打开,又几乎整日都在一起,问联系方式这种事早忘的一干二净。边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声音听着软软着,却又带着股阴阳怪气:“你怎么找我啊?”“……你现在告诉我!”“再说吧,”边月轻松地笑道,“先好好开车。”还要再相处一段时间,也不着急在这一时,便先按下不提。中途停了一会儿,休整了一两个小时又继续上路,终于在凌晨的时候进入一个叫昆木的县城。打了电话,招待所的小哥趿着拖鞋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给他们开房。“二楼左转尽头处,明天下午两点前退房,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含糊不清说完,钥匙交到他们手上,打着哈欠走了。两间房门对着门,进去前喻枫忽然叫住边月:“明天几点?”边月很早以前就很向往开在雪山山谷里的桃花,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亲自去看过,现在距离目的地只有不到两小时的车程,莫名感觉到有些不真实。走廊里灯光昏暗,尽头的窗户敞开着,夜风悄无声息进来,好容易捂热的手又凉下去。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却掩盖不了眼下的一圈青黑,边月看着他笑了一下:“不着急,你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去。”“那什么时候给我电话?什么时候加我好友?什么时候回去?回去之后什么时候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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