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奇那个他去哪儿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令我困扰的不是他捉摸不定的角色,而是我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我是在想清楚之前无法去做的人。
晚上要睡觉了,我和季川忍受着因碎掉的门而一涌飞进来的苍蝇和蚊子,现在的室内和室外也没什么不同。伴随着门碎掉的好像还有某种生活的秩序和尊严,我现在知道了那晚季川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了。
我望着天花板看了会,努力理解着他的心情,转头说:“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只是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了。”季川没说什么,只是搂住了我的头抱紧了我。
躺在他的怀里,我不由得想起来小时候被我刻意抛在回忆禁区的一件事。
一次我和季川上山去捡蘑菇,我们很投入,等想起来该回家了的时候已经要黑天了。季川带着我一言不发的下山,但是阴暗的树影重重叠叠与白天的山路一点也不一样,我们迷路了。
我惊慌失措,带着哭腔说哥我好害怕。季川肯定也害怕,但在弟弟面前他不允许自己露怯,不然两个人的心理防线会立即崩塌,他带着一贯的靠谱说:“别着急,等一会有人家点灯了咱们就能找到方向了。”
果然,没过多久我们就顺着远处山下灯光的方向成功的下山了。而就在我想快点回家吃饭的时候,哥突然拉住我的手在山脚下站定了。
那时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身后远处山上的发电厂冒出浓浓白烟,哥的声音轻的像一阵风,说:“要是我们不回去呢?”
那时我无法理解这句话。“哥你说什么呢,天都黑了得回家了啊。”
望着熟悉的路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季川丝毫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只是默默的望着模糊夜色里的白杨树。
在苍蝇的嗡嗡声里,我和季川依偎着像是在垃圾堆里讨生活的孩子。我们仿佛悄悄地沉入黑暗,所有熟悉的事物都消失无踪,我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境况。
我们没有抱怨。我们被掏空了一切,空洞中寂寞来临,几乎毫无声息,唯有悲伤的回音和灰暗的感触。
扯远了,我躺着回忆这些的时候心里出奇的平静。季川是我对这个世界还抱有希望的最后理由。转身看着我的耶稣,我闭上了眼睛。
由于爱意太饱满无处发泄,我高二的时候开始写日记。买了个厚厚的本子,每天上晚自习写完作业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又郑重的拿出来,在上面写一些东西。
有时候我会写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假装在和他对话。有时候我会写一些露骨暧昧的话,渴望他有一天能看到我的心。大多数时间就是写他的名字,用各种字体颜色写,还会配上心形的图案。
在枯燥繁重的学习生活里,这是我唯一的乐趣,好像只要写够一定的数目我就能兑换奇迹,让季川一下子爱上我,像是不幸中了女巫咒语的王子。
我没想到的是季川真的看见了这本日记,这还是我们在一起后很久一起翻阅的时候他突然说的,“你知道吗,我其实看过它。”
我讶然:“什么时候?”他笑着说:“就是你有次可能不小心带回家了吧,我给你往书包里塞钱的时候看到这本都翻边了,以为是你的笔记呢,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我的名字。”
原来他在那么早就已经知道了我见不得光的内心最隐秘的爱意,却还是能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照样与我相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上了高三,学习也更加紧张。我知道哥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考上个好大学,所以我比原来更加努力,连汪凯放月假找我出去玩我都拒绝了。
他吊儿郎当的趴在我的书桌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大学霸可真牛逼,你写的这些东西我都看不懂,我估计以后就只能上大专了。”
几年过去,汪凯已经从当年的流氓预备役变成了高中的大魔头,几乎每周都能听到他的通报批评。这小子倒是长开了,没有了小时候那副甩大鼻涕的憨样,留了个长头发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点阴郁美少年的感觉,应该是遗传了他妈的美貌。但是一开口就让人知道他的芯子没换。
我一边画着受力分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只有你别再打架安分点,这高中毕业证才能到手。”
汪凯被戳到了痛处,不屑的切了一声,把嘴里的棒棒糖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他忽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用神秘的语气说:“对了,我听说你老姑在外面给川哥相亲呢。女的好像是她同学的一个外甥女,在城里一中当语文老师呢,这事儿你知道不?”
卷子上的铅笔尖一顿,我用力的画下一条直线说:“不知道。”
汪凯大惊小怪道:“你哥没告诉你啊?也是,看你这样他也知道你肯定不乐意。”
我脑子里嗡地一下,原来的思路全乱了,耳边只回荡着两个字“相亲”。
真好啊,季川今年二十四了,在我们这儿是到了该处对象的年纪了,他长得帅又肯干,女生只要见面应该不会拒绝吧,他们会搬出去住吗,到时候我还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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