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来见她,自然是有备而来。“既然这个问题协商不了,我们换个话题,你猜我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迫切讹四十万?”曾英不明其意,看对方的眼睛,像深潭一般。在刘律和曾英见面的那天,李宥雨交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曾英在堂子打麻将的照片以及她写的欠条,堂子在流原县指麻将馆的意思。曾英痴迷打麻将,没日没夜打,输了二十万。债主就有二十来个人。欠的钱,亲朋好友允许她宽限,但别人不允许。她和流原县出名的矿老板老婆打牌,被做局打大牌,输了十万。她已经过了欠条还款期限三个月,利息越来越高,现在对方开口要二十万。每个月都来家里闹,要钱。周强的旧疾,实则是在车祸第二天被要钱的人一顿揍后才再次骨折的。游星知道后终于明白,难怪当时孩子愣是没回过头,原来是习以为常。曾英没想到她的手能伸这么长,千叮咛万嘱咐亲友不要跟别人提这些,甚至塞了红包堵嘴。她也时刻注意村子有无陌生人来打听,都不曾有,那游星是如何得知?曾英仗着她是外地人不清楚状况,才敢肆无忌惮纠缠,讹钱。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拳头攥住,“打麻将能证明什么,你想干什么?”局势翻转,她问出和游星一样的话语。游星懒得再装,“我不认识矿老板,但他们肯定想认识我你也知道地头蛇是哪种人,还钱了就能相安无事?他们讹上你,就像你讹上我一样。起码我是个文明人,不会使用暴力。他们可不一样,剁手,夺脚,小孩读书”曾英怎会不知,心间颤了颤。她是得罪了矿老板的女人,只是因吃席打麻将时和朋友互相喂牌坑了她一把,就此倒了霉。\”写下保证书,我就帮你解决矿老板的女人一事。\”“听说周强好几单拉货的生意都被他们搅黄了。”“他们打过周强几回?”“我还听说债主要到了你娘家去,你娘家垫了好几万,才消停了几日。”“曾英,你以为还了十万,就可以彻底画上句号了?我听说你是将人得罪了才遭霉事。还了二十万又如何,只要你还赌,二十万,三十万外债等着你。你还不明白吗,只要对方不消气,你就别想过安生日子。”“”曾英内心极力斗争,一时混乱没了阵脚。先前那些话都是侄女一点点教她,眼下她要自己应对,脑子乱糟糟一片。她起身想去上厕所,游星没给她机会:“如果你要走,这事就此闹掰,钱你别想要,找你麻烦的人我也会去和她吱一声。”
游星的身份像巨石,矿老板的女人算什么。只要她一句话,矿老板都要马首是瞻。这个世界现实,谁有钱有权,风就朝谁吹去。曾英想去厕所给侄女打电话,游星没许,“你以为房惠帮得了你吗?”听到这两个字,曾英再次扥住,四肢像木头一样僵硬,脑子也不听使唤。她呆呆看着大理石桌,四周的一切画面像加特效像火车掠去一般快,快速从她的世界消失。她总算发现了,自己就像在困在五指山的蚂蚁,以为有聪慧才能将万事缜密谋划,可最后看来,她像个傻子,他们对付她像碾死蚂蚁。“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见你?”游星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想起方才装无措时立马落泪,给她自己都惊了下。心想等之后她要跟立琪炫耀,自己离影后又进一步了。“写吧,写了我就打电话。”矿老板叫张亚欧,女人叫林程玥,她懒得与其交际,发挥了李望也的作用。李望也一顿饭便将人熟络起来,并将游星的微信推了过去。她没动,游星耐心尽,“写还是不写?我没空与你次次坐下。”曾英能怎么办,颤颤地拿过笔在白纸上写。为了让对方相信,游星让曾英把林程玥的电话调出来,她拿曾英的手机打过去,甜甜喊了声姐,对方问她怎么用曾英的手机打过来。游星借口曾英是她好友的舅妈,见两人认识,便打电话过来寒暄一下。林程玥也是个人精,两人闲聊,笑着约吃饭,约逛街,约喝咖啡,没人提曾英的事,但林程玥明白了。游星挂了电话后,曾英将写着歪歪扭扭字迹地保证书递给她,“你并没有跟她直接提,她万一没听懂还找我麻烦怎么办?”游星瞥眉:“谁都像你这么蠢,一根绳就溜着满街跑?”能被自己的侄女溜,她倒是少见。她仔细看上面,澄清了视频事情的起因经过,房惠的撺掇,上面写了房惠的身份证号。游星拿过她的手机,将房惠和她的聊天记录拍下。房惠精明些,说得含糊。从不提名道姓,要么直接打电话。游星向来说话算话,将李望也得卡推到她的面前,“还有一件事,办好了我就把剩下的转给你。”曾英是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鱼,照着她的要求去做。最后,她拿着四十万,却不像来时想象的胜利者的姿态走出去。游星反手打电话给李望也:“大哥,这事我替你解决了一半,准备请我吃多少顿?”李望也刚叼上烟,含糊不清:“我的姑奶奶,想有多少顿就多少顿。我请到入土,可行?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他和游星认识多年,清楚她的性子,光这么简单,就不至于打这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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