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的人就会觉得他很温和,友善待人,容易接近。就连买菜时,老板都愿意给他便宜一个铜币,附赠几l个洋葱土豆。他的内里,是刚强,自制力组成的,谦卑温和的外表下,强烈自尊心如钢铁一般。因此,即使到这个地步,只要在凛凛的面前,他总是不想要失态。良久的沉默后,棕发少女终于开口询问他,“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辛德瑞拉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要什么?他这样的人什么都不配,她连他做的饭都不愿意碰。辛德瑞拉的脸都僵硬了。烛火下,他的面孔全然紧绷着,他默不作声。他灰蓝色的眼睛色泽剔透,在烛火下,像是两枚玻璃球,他的脸也像是石塑一样,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放平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盯着地面,听着自己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你可以说说,你准备在我身上找什么乐子,又准备让我做什么?”他想让凛凛离开了,虽然很想和她呆在一起,但是这对话再继续下去……在凛凛的眼里,他大概是一个善良的,纯真的,被欺负的小可怜,不然她不会半夜过来询问他需要什么。她真是善良而高洁。他抬起手,手指落在自己的衣领上,开始解纽扣。纽扣之前已经被他扯开两颗,此时解开的,是第三颗纽扣,正好在胸口的正中,他的指尖触及纽扣时,感受到胸膛温度的滚烫,几l乎接近炙热。棕发少女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辛德瑞拉没有抗拒,他感受到她指腹的温度,不由自主微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他原本也不觉得会发生什么。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高傲自尊心相对的,语言和行为上,他总是十分擅长侮辱自己,这两种情绪非常矛盾,但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此刻,他明明有其他的方法,礼貌的请眼前的少女离开,他偏偏选择了最自轻自贱的,羞辱自己的方式。辛德瑞拉也知道,不会发生什么的,但足以把一个好心的名门淑女给直接吓跑,以后都不敢轻易再发好心。他不需要,接近,好意和帮助,全都不需要,他根本不配。他此刻微笑的很体面。但少女握住他的手后,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困惑,她细细的眉头蹙起,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都这么喜欢脱衣服。”
辛德瑞拉笑不出来了。他想,他的表情大概只在一瞬之间,就变得很难看,但是眼前粗心大意的少女还在思索她脑中的问题,全然没有发现。辛德瑞拉感觉自己咬牙的声音太大了,但是如果不紧紧咬住后槽牙,他就没办法维持僵硬的微笑,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肉紧绷到发抖,当然,大脑里的那根弦也是。急切的破啊啊……果然明天还是……后来凛凛又说了什么,他又回应了什么,完全都想不起来了,无非就是把之前的话又换了个方法重复了一遍,他已经没办法组织出什么毫无漏洞的话术了。他金色碎发覆盖下的眼眶发烫。但在他的情绪崩溃之前,他听到少女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她忽然伸出手,触及他额前的金发。辛德瑞拉一下子僵住。她的手指穿过他的碎发,触碰到他的脸颊,他的耳根,辛德瑞拉一动都不敢动,刚才眼眶滚热之时,眼球已经湿润,此刻被她一碰,更不用说瞬间及其酸涩的滋味疯狂上窜,泪意冲击眼眶。她拨弄他的金发……就可能看见他的眼睛。辛德瑞拉不敢眨眼,害怕本只是雾气的眼泪,会骤然落下。他完全不敢动。直到她的手指离开他的脸,辛德瑞拉才急促的眨眼,成雾的眼泪凝聚,成为细碎的晶体,沾在睫毛上,把睫毛濡湿成一缕一缕。“这样可以了吧。”坐在柴堆上的棕发少女歪着头问他,并且给了他一枚金币。——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辛德瑞拉才将那枚金币松开。凛凛给了他很多枚金币,他贪心的将这些金币全都兜揽在怀中,一个一个的抚摸无数遍。辛德瑞拉的房间内没有窗户,也无法判断具体的时间,但他的作息一向都很规律,所以即使在无光的暗室内,也足以判断,过了一夜了。他靠着房门坐了一晚。直到早上,微不可查的扑扇翅膀的响动从房门外传来,听到窗户被“咔吧”推动的声音,他才噙着微笑,回到床边。一枚、一枚、一枚……他把金币整整齐齐的排列好,放着弹弓和针线篮的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是空的,辛德瑞拉珍而重之的把金币放进去。他只留下了凛凛最开始给他的那一枚,贴身收了起来。是时候该做早饭了。辛德瑞拉心情愉悦,走出房间,将厨房的灶火烧的旺旺的,和他的心情一样。他一晚都没睡,但是精神很好。小小的麻雀,轻巧的不如一捧金币,棕色羽毛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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