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见斯拉文卡没说话,巴蒂再次开口道,“我很害怕你知道这件事后,你会跟我提分手……我了解你,我……”“你说得对。”斯拉文卡望着自己微微隆出水面的膝盖。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巴蒂·克劳奇的眼睛一眨不眨,他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上一秒。“我爱你……”她从来都没这么平静过,所有的煎熬与折磨在这一刻消影无踪。一滴眼泪,也可能是两滴,顺着她的脸滴在水里,搅动这里毫无生机的沉寂。“有些人认为,爱是无条件的包容,或者是接纳与退让,或是不言一发,或让彼此得到成长,或荣辱共生,或是——跟他结婚,组建家庭,有一群可爱的孩子……这些都没有错,但我认为,爱是……”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有尊严的离开。”斯拉文卡看向他,这是第一次,也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她见到巴蒂·克劳奇绝望的眼睛中流下一滴泪,她凑过去,在它快要坠下的那一刻吻掉了。“我会等你,也许只有几个月,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是十年,不管用多久你才能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准备好,我都会等你。我不用那枚戒指也能向你证明,因为当你在某个或近或远的未来看到我的那一刻,你会知道,我依然深深的、如此——强烈的爱着你。你会知道。”他张着嘴,露出像孩子般倔强的目光,眼里装满了泪水。斯拉文卡轻轻揽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揽到自己怀里,他的身体随着每一次抽吸而颤动,伴随着这种颤动,斯拉文卡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处已经永久死了。巴蒂喘息着,声音像是从伦敦的另一头传来——“如果以后我变得很落魄,你还会爱我吗?”“我会的。”“如果以后我变得很普通,你还会爱我吗?”“我会的。”“如果以后我没有什么成就,你还会爱我吗?”“我会的。”“如果……我不再像现在这样,你还会爱我吗?”“当然。”“昨天是我的生日……”他委屈地说,“你能再陪我一两天吗?”“我会的。”“那你会给我写信吗?我们还能再通信吗?”“我会告诉你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我会让你知道我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没再问问题,斯拉文卡保持着那个姿势抱他,直到水开始有点凉了,斯拉文卡才从里面出来。她睡了一觉,隐约的还是感到阵阵悲伤。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累,不然她不会时不时的清醒片刻,睁开眼查看她的男孩还在不在身边。她就这样睡到了晚上,应该说是她们,当斯拉文卡最终醒来时,她睁开双眼,看到跟她只有一拳相隔的巴蒂。她们的呼吸交错着,缠绕在四周,他拉着她的手,沉睡的神情很是文静。她望着他,却怎么也看不够,一想到未来几天后,她就要离开他,她躯体里的血液就好像全部被抽了空。斯拉文卡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巴蒂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睛睁开了,黯然的眼眸跟她一样带着一股悲伤。“你想出去吃点东西吗?散一散步。”“不……”他哑着嗓子说,“我想继续睡下去。”斯拉文卡把他揽到怀里,轻柔的拍着他的肩膀,很快,他的呼吸又慢慢趋于平稳。第二天,巴蒂看上去没那么病蔫蔫的了,斯拉文卡拉着他到餐厅打包了些食物,然后她们在泰晤士河河畔边找了个长椅,对着泰晤士河吃起早餐。巴蒂吃的很慢,他一点胃口都没,也不怎么说话。斯拉文卡总是忍不住的朝他看去,她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毁了,可能十年后从某个梦中惊醒,她会突然后悔如今做的决定。她们吃完后,开始在河畔边散步。过路的都是麻瓜,现在她一点都不会不自在,她对旧的巫师世界反而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恶心,斯拉文卡不知道这种厌恶从何而来。她们走了将近半个多钟头,巴蒂说他累了,他想回去休息,斯拉文卡觉得不该这么放任他这样,但她随即又想到,自己已经没什么资格来要求他。她们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巴蒂背对着她似乎睡着了,斯拉文卡伸出手,捻着他后颈的一小撮金色碎发,无意识间她挤掉了一滴眼泪,也就是在那时,巴蒂突然翻过身,他张嘴说了个开头,斯拉文卡抽着鼻子下意识的对他说了声“抱歉。”“我很抱歉……”她坐起来,飞快扒掉摇摇欲坠的眼泪,呆在这的每时每刻,深入灵魂的痛苦都让她想尖叫着逃跑,“你想说什么来着?”巴蒂望着她,用一种斯拉文卡读不懂的眼神,她在那时从他刚满17岁的躯壳里看到了一个萎缩的灵魂。“……我想问你,你会感到孤独吗?”“什么?”“我只是想到……你的朋友死了,当你回到学校的时候,你会感到……”斯拉文卡没明白,他垂着眼睛,一根青筋在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动,“只要一想到你会形单影只,我就觉得我会受不了……我受不了。”“巴蒂……”“我想要的只是……他终于发现我能令他多么骄傲,而他们会为我们送上祝福……现在我承认我做不到像你那样,我是个很糟糕的伴侣是吗?”“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孩……”斯拉文卡不得不背对着他,她又开始掉眼泪了,“我从来都不觉得是你的问题,巴蒂,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别再这么自我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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