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等走进去一半,朱迪转念一想,想到斯拉文卡说过,今天老克劳奇要办妻子的葬礼。走到正门前,斯拉文卡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朱迪不想让她感觉出来自己的不安,尽管她男友的父亲做的事很不讲理,但总归今天是他家人的葬礼,要是斯拉文卡要在这大闹一通,怎么说都不太合适。好在屋里没人。没有端着酒杯,面色沉重的亲朋好友,周围全是寂静的空气,这意味着葬礼可能还没结束。斯拉文卡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继续往前走,穿过客厅,走过一段唉声叹气的长廊,穿过中庭,最后从房子后门来到了后面的院子。果真,后院在举办安葬仪式。这的庭院很宽阔,朱迪远远看见前面黑压压地站着三四个人,她为参加大家族人数这么少而惊奇。在那片被人零零散散包围哀悼的中央,一副黑金色的棺材放在挖好的坑洞旁,晚来几秒,人就要正式下葬了。斯拉文卡依旧没有停下,她身上散发的恼怒,与葬礼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们很快就被人看见了。悲痛的亲友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不断逼近的斯拉文卡(当然也有朱迪),细小的议论声搅动着葬礼上的哀伤氛围,最后把问题解答的任务交到了三个人中那个疲惫的中年男人。只见他挺直腰背,极富威严地迎上斯拉文卡,哀痛的眼睛半眯着,梳的很整齐的黑发夹杂了很多白色,脸皮看上去也是耷拉着的,双眼周围的细纹像是水中的一圈圈涟漪。“请你出去,我们没有邀请你,加兰小姐。”巴蒂·克劳奇司长,那位疲惫不堪的中年男人说道,语气听上去不容反驳。“错过了巴蒂的葬礼,我想赶上令夫人的也不行吗?为什么?害死她的又不是我。”斯拉文卡把自己的负面情绪都隐藏掉了。“你……”老克劳奇胡子一抖一抖的,“我儿子是个食死徒,你知道的!”斯拉文卡没理他,她径直走过去,剩下的两个黑衣女人立刻散开,为她让出一大片空位,仿佛她得了传染性极强的龙痘疮。斯拉文卡来到棺材边,老克劳奇追上来,厉声阻止她抬起来的一只手。朱迪的心都吊了起来,旁边两个女人开始慌忙地询问斯拉文卡是谁,要干什么。她没有回应。她只是轻轻放下了,将手放在棺材上,慢慢的,慢慢的,移动那只手,划过上面的金色纹路。斯拉文卡闭着眼睛,片刻过后,她对老克劳奇轻声说,“你曾经可以阻止这一切。”说完,她转身离去。她们原路回走,先前在斯拉文卡身上布满的恼怒平息了,那里又被哀伤占领过去。等她们穿过客厅,路过楼梯时,朱迪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楼上奇怪的响声,只有很短暂的一瞬间,她怀疑那是人的脚步。朱迪停下来,望着通往二楼的楼梯。“怎么了?”斯拉文卡问。“没什么,楼上好像有人。”朱迪摇摇头,想把大发的疑心驱散走。
“他们家有一个家养小精灵。”斯拉文卡不太感兴趣地说。朱迪把这件事遗忘了几秒,但走出屋子,更大的疑惑钻进脑海:举办葬礼的时候小精灵为什么会躲在楼上,那些勤劳的家伙们不用为来宾准备些吃的吗?这么说来,她刚才在后院闻见的气味也很奇怪。“你知道克劳奇夫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吗?”朱迪问,斯拉文卡短暂地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不知道,怎么了?”“棺材闻起来不太对。”朱迪干笑几声,耸了耸肩,“算啦,别放在心上,我的鼻子经常搞错。”说起这个,她就有些抱歉,82年有段时间,斯拉文卡听信了自己的话,一直都以为她真的怀孕了。她老姐帕特里夏听说了这件事,把她痛骂了一顿,警告朱迪别再用她那个神神叨叨的非人感官误导别人了。不过,比起今天之后斯拉文卡莫名其妙的失踪,在老克劳奇家的细小怪事根本不算什么。她是在斯拉文卡原本计划回到美国那天才知道的。莱希拉姆在酒店顶楼着急的要命,他说他有三天都没见过斯拉文卡了。“没人见过!我还向阿米莉亚打听了一下,周围没一个人知道。”莱希拉姆烦恼道,“她今天就要走了,难道她已经回去了?”“那不可能吧。”朱迪说。“你说她会不会……去阿兹卡班了?”莱希拉姆很不愿意往这个方向猜测,“毕竟克劳奇的尸体就埋在那边,她过去把人挖出来也说不定。”“她不会吧。”朱迪觉得她应该也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她们俩又胡乱猜想了几句,直到朱迪去用盥洗室,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斯拉文卡抱着胳膊,愣愣地坐在只有不到一半水的浴缸里,空气里全是浓烈的血腥气。她震惊地来到她身旁,看着浴缸里淡淡的血红,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斯拉文卡把老克劳奇给杀了。但那肯定不可能,因为这几天的报纸完全风平浪静。“你干了什么?”“我很想他……”斯拉文卡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里有一种阴暗潮湿的黏稠,又像个孩子般不高兴地咕哝,“其实我有期待过。”“什么?”朱迪挨着浴缸坐下来,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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