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
有时候,白逸鸿会很想睡觉,一睡就不想起,好想就这样一直睡着,似乎觉得只要自己一直睡着,等待的某个人就会的到来。就算真的没有到来,也什么痛苦都不会有。
拥有太多幸福,却早已经学不会接受。
白潇茹在病房里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逸鸿睁开眼看着白潇茹的背影,鼻尖微微发酸,心里的那种胀胀的感觉越发明显。
他哑着声,喊了白潇茹,只是很轻,几近断绝,嗓子像磨砂一般疼痛:“姐……”
白潇茹回过神来,快步走到床边:“怎么啦?我还是把你吵醒了啊。”她伸手拿过桌上的水杯,递给白逸鸿。
白逸鸿喝了几口水,暂时缓解了口中的干涩,让自己说话说不再那么吃力“:我……”
他似是有些害怕,欲言又止,抿了抿被水润湿的双唇,还是说道:“我想他了……他为什么,没有来?”
白潇茹默然两秒,又看向白逸鸿。
在昏暗的灯光下,白逸鸿的眸光沉在夜色里,睫毛轻颤,似是带着水光,又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霜。
为什么没有来呢?
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
她的手指微微屈起,半晌才道:“来了的,只是当时你没有醒。”
有的人宁愿听一百句谎言,也不想听一句他不愿听到的真话。
白逸鸿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很希望能有人再多骗他几句,明知是谎言,却固执的想要相信。
他知道林泽司没有来,也清楚为什么没有来,可是心里的那丝期待还是没能被掐灭消散。
所以才会想问这个问题,想得到一个虚假的答复来骗自己。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再去给你倒杯水。”她从他手上接过空水杯,说道。
白潇茹出了病房,走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影匆忙,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或是牵挂着什么人。
她拿出手机,翻出林泽司的号码,手指在拨出键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了上去。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越发忐忑不安,肖淑曼痛苦的样子在他脑海中一遍遍的浮现,可病床上的白逸鸿又何尝不是痛苦的呢?她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也在害怕,她其实很不确信,这时候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毕竟,白逸鸿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喂。”
在白潇茹想着要不要挂断时,对面的人已经接通了电话,略显低沉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哪位?”林泽司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说话时的语调有些隐隐的不耐。
白潇茹心里像是被什么抽了一下隐隐作痛,林泽司给她的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往日的温柔耐心,让人有安全感的沉稳像是被什么冲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啊,再成熟的人终究也是人,没有谁是无坚不摧的。白逸鸿像现在这样,他又怎么能保持平静呢。
当大堤被冲垮,人们才后知后觉灾难的到来。
“林泽司……你还好吧。”她不禁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关心道。
“我是白潇茹,你还记得我吗?”
“嗯。”
接着两头的人都沉默了良久,似是都在调整心里的情绪。
林泽司不在家,他就一直待在医院大厅的等候区内,除了吃饭,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电话打来时他正靠在角落休息。
“我就是想告诉你,白逸鸿……他醒了。”
“啊……”林泽司无意识的用食指抠着拇指的指甲,然后睁开了眼睛,大厅内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令他感到不适,他垂下眼,适应着强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潇茹的话,当即便清醒了大半。
太好了。
没事就好。
为一个人揪心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但是这份牵挂却无法逃脱。
“谢谢。”
白潇茹抿住双唇,那张检查单像是判决书,给他们所有人都判了死刑,毫无周旋的余地。
她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白逸鸿的情况,冷白的灯光下,一切都失去了生机:“可能……不太乐观了……”
林泽司的心脏猛的一坠,像是打翻了的瓶子,哐当落地。
“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她去了水房打了一杯水,推开门回到了病房,将水放在桌上后便坐在床边安静的陪着他。
窗外的天空看不到星星,有些惨白的天空也是霓虹灯映出来的寂寞。
白逸鸿想,林泽司跟自己在一起,大概从来都没有真正安心过吧。
我已经这样了,你会不会有一天觉得累了,想放手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算了吧,离开他是对彼此最好的解脱。自己的存在只会让结局处的他徒增痛苦。和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人在一起,到头来要么一直提心吊胆的和他一起生活,要么只能独自带着虚无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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