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恨他,昔日无论怎样解释都无法消弭的恨意,怎会在此时被平?
往深处想,这般吹毛求疵的话大抵上就是说给他听的。
陆泫年纪再小,也都有二十四了,姜家出来的侍从不会照顾人,还有谁敢说自己会伺候。
再则,刚见到陆泫一面,能看出什么来,这不明摆着是给自己脸色看。
表面上说陆泫不会侍奉,实则是说他从前的态度不够恭顺。
席临一顿:“怎么了?”
方才冲动之下诞生出来的勇气,在此时消失殆尽,他和连絮之间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自己所说的关心之语,连絮听了不仅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会感到讽刺。
连絮掩饰道:“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席先生,今日突然看到您有些意外。”
纵然有什么,他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家主不护着自己,席临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席临苦笑:“我扶你回床上吧。”
他知道,连絮表面恭敬,实际上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自己呢。
“不敢劳烦席先生。”连絮推拒道,“我自己可以。”
他对席临实在放心不下,万一席临故意摔他,这手术岂不是不是白做了,这么多天的伤岂不是白养了。
再说,他得多大的面子,才敢让席家少爷亲自扶他……
席临猜出了连絮的意思,他赧然说:“你放心,我不会摔了你。”
连絮问言一怔,他似乎没把自己的恶意揣测说出口吧。
“我是来道歉的,我……”席临艰涩说,“如果你不想让我扶你,我去找医生。”
有病。连絮脑海中冒出这两个字。
“您又没做错什么,不用向我道歉。”
先是和颜悦色的家主,再是仿佛对这几年事情一无所知的贺钦,现在又来了对他客气到极点的席临。
怎么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席临神情痛苦:“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折辱你。”
连絮看了看不远处的病床,最终选择自己走,家主就在门外,无论席临和医生帮他都不方便。
不过,他口中仍然十分谦逊:“席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不过是打骂下属,您和家主是好朋友,家主都不在意,您道歉干什么。”
“我,我不是要对姜沉道歉,我是对不起你。”
席临到底还是难忍担忧,上前扶了连絮一把。
连絮瞥了眼席临的手,深吸口气,并未从中挣脱。既然席临不准备对他动手,他也没必要继续为难自己,还是有人帮忙更舒服。
将连絮在床上安顿好之后,席临关切问:“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
得到准许后,席临小心地撩开连絮裤腿,只见那膝盖两侧各有一处缝合疤痕,面积不大,但足够触目惊心。
席临屏住呼吸,小心伸手搭在连絮膝盖伤口旁,见连絮似乎并不觉疼痛,问道:“还疼吗?”
连絮笑了笑,回答席临方才的话说:“您不用担心我,更不用向我道歉,您向往日一般待我就好,好声好气的实在没必要。”
席临宁愿连絮骂自己一顿,都不想听他说自轻自贱的话。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虽然我嘴上挑剔姜沉,嫌他对你不够贴心,但我知道,我做的未必能比姜沉好。”
“更何况,我能做的,姜沉都能做,我实在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连絮膝上的伤,席临深知有自己的一份。萧渐死后,连絮想见自己,他口中说让连絮跪着等自己,实则是故意避而不见,以至于逼迫连絮生生跪晕过去。
再有,如果他救下连絮,又何至于让人平白受了这么多年苦楚。
“席先生,我不恨您。”连絮垂眼说,“从前我行事不知分寸,您一直对我多有忍让,后来也不过是对待下属的正常态度罢了,我怎么会恨您呢。”
席临的反常,让他想起了五年前的事,那时候大家虽然算不上对他有多好,但至少大家没有像现在一样厌烦他。
不过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连絮心中嘲道,不单是为了萧渐,更是因为他不知分寸的性格,他不会察言观色,对人也不够谦卑恭谨……大家忍耐他这么多年,实在不容易。
他曾经一度把席临当成自己的朋友,可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这种金尊玉贵的少爷不是他能够高攀的,席临和家主是朋友,而他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连絮若有所思地探究道:“您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对不起我呢?您不恨我了吗?”
萧渐死后,他曾经把席临当成救命稻草,冒着生命危险从训练营的刑房逃到席临的别墅中。
席临和家主交情至深,只要他能为开口求情,哪怕家主再恨,也能饶自己一命。
虽然在萧渐死前,他们已经翻脸。
他连席临的婚礼都没有被邀请,准备的贺礼自然也未能送出。上一次见面,还是为了给席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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