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刚刚还很暖和的日落余晖也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乌云密布,像是憋了一场雨。郁雾悄悄环视一圈,车上的乘客各忙各的,没什么特别的。又往司机那偷瞄了一眼,后视镜里只看见路怒司机半张拧着眉狂摁喇叭焦躁的脸,忙低下头。从书包里掏出耳机戴上,只是恍惚了一会儿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上了雨,豆大的雨点斜斜地闯进车内打在郁雾身上,冻得他一阵瑟缩。这雨凉的透骨。郁雾伸手拉上窗户想挡住外面来势汹汹的雨。外面早已黑的看不清路况,还没等郁雾思考司机是怎么继续开车的,就看到了自己面前刚关上的窗户映射出来的脸。就在自己身后,黑洞洞的看着自己。自己旁边一直都没有人啊。郁雾回过头,想象中窗户上映出的人脸并没有出现。自己旁边的座位依旧没有人。又猛地转头看向窗户。只剩下被吓得煞白脸的郁雾。“是幻觉吗?”用力攥紧拳头又松开,垂下头,过长的头发又遮住眼睛。所以没看到潮湿玻璃上又出现的脸,嘴巴撕裂开,像是要笑。嘴角一直开裂到耳后,渗出血来。后背密密麻麻渗出凉意,一直攀升到脖颈。指甲扣进皮肉也抑制不住发抖的手。这感觉郁雾太熟悉了,后面一定有“东西”。“你”郁雾眼皮蓦然颤了一下,没敢动。“你是坏东西啊?”这下他确定了,旁边确实有人在说话,而且是跟自己。机械地转过头去,像刚被上了发条的木头玩偶。“你是坏东西啊?”是一个穿着深紫色外套的老奶奶,手里拎着个菜篮子,正稀奇地问着自己话,边说脑袋边往这探。郁雾面色稍缓,又用余光打量了下四周,还是像刚才自己上车时那样,并没有人注意这边。郁雾不太理解老奶奶到底想问什么,许久没跟人说过话的嘴有点生锈,“什什么,坏东西?”“你啊”老奶奶指了指郁雾,“坏东西”郁雾更不理解了,还是第一次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指着鼻子讲坏东西。难不成是自己新家的邻居,也听说自己的事了。想着想着头低得更厉害,手指被自己捏的好久不回血早麻了。“他们都找你呢”老奶奶又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起来,“你不下车就被他们找到了”
“谁谁要找我?”老奶奶“呵呵”的笑起来,一阵一阵像是手挠玻璃的刺啦声。“他们啊”慢吞吞地抬起手指向郁雾身后。公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夜里镜子一样的车窗玻璃映出一张张笑脸,嘴巴被迫开裂到耳后,露出内里的血肉,一双双黑洞样的眼睛直照着中间——被恐怖笑脸包围的郁雾。车窗玻璃上仍旧有细细的雨水划下,不是外面,是里面。没有尽头一样往下流,打湿了郁雾的裤子。车灯还亮着,粘稠腥味明明白白的提醒着他。不是雨,是血!郁雾“啊”的一声起身往外跑,腿是虚的,像是踩不到实地软绵绵的。跌跌撞撞到车门口时才看见司机被后视镜遮住的另外半张脸。眼球溜达在外面,脸部高度扭曲,血肉模糊早认不出是人的脸。来不及惊讶。下车,下车。郁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下车。侧身用尽全力撞开了紧闭的车门,自己“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起身时,猛然升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要将头皮炸开。面前是一群各种各样惨状的“东西”。扭曲着身体,拎着谁的胳膊或者脚,伸长的舌头收不回去,四周的残骸一片血泊。他们高度集中的眼神只盯着郁雾。似乎很高兴等到了人,“呵呵呵”地笑起来,或许根本不是笑,是叫。在叫嚣着什么,根本听不懂。阴风循循的夜里,郁雾的头发早就乱了,那一双圆润的眼睛怯生生地露出来,水光映着圆盘的月亮,造成一种美好的假象。跑!极度恐惧下,郁雾奋力地挥舞双臂,跟个双臂火轮似的,意图不让他们靠近,又“啊啊啊”地狂奔,像个移动的风扇。小鬼们露出奇异的表情,有的甚至也跟着学起来,轮着自己仅剩的胳膊还是腿的飘着追。月黑风高,一群瘸腿的风扇追着一个自带音响的风扇转圈跑,地上的湿土都被卷了边地掀起来。郁雾慌不择路很快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只是,他们亮着光地要撕碎郁雾,又好像更加忌惮什么,始终和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郁雾和奇形怪状的他们面面相觑。时间越久他们越焦躁,有的甚至吃起自己的胳膊。郁雾强忍着作呕,试探着从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符咒,紧攥在手里。果然,那些小鬼更加愤怒。郁雾将符咒举到身前,试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面前的小鬼发出愤怒的“吭哧”声,也跟着后退了一步。郁雾紧抿着唇,拿着救命稻草开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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