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憧憬和渴望占据了整个生命,以至于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她的生命里不允许有其他人的存在,她的妈妈,她的人生,她的自我。她的孤独就像是囚牢,她从未感受过——哪怕只有片刻,劳伦对孤独的那种热爱,她绝大多数时候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难得安宁的宽慰,“……并没有那么容易忍受。”
“律子,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你太年轻了,”劳伦感慨她年轻的语气和感慨五条悟太年轻时一样,“不应该有这么悲哀的眼睛,你明明这样的年轻,美好。”
“我说不定已经很老了。”那些被她熬过去的白天,耗下去的太阳,一天像两天一样漫长,过得比别人久,也要别人苍老。
“你知道恩贡山吗?”劳伦指着前方。
“我不认识这里任何一座山。”
“你的目的地就在那,我的也在,”劳伦笑着用力踩下油门,“我喜欢非洲是因为一本书——凯伦·布里克森的走出非洲,她当时就住在恩贡山山脚下面,我一直想要过来看一看她呆过的这片土地。”
五条律子学着她打开窗户探出头,竭力去分辨出远处模糊不清的山脉里,哪一座带着她炙热的期待,“如果我说我始终分不清,你会不高兴吗?”
“当然不会,那只是座山,对你来说和很多山一样,都是石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快要日出了,临近日出的时候是最暗的时候。”
恩贡山在夜晚的照顾下显得并不那么巍峨,像是陷入了沉睡,山脊因而显得平缓。劳伦把车停在了山道一侧,迎面上去是个山坡,隐没在高大的树木之间。五条律子下车时闻到了花的香气,无比浓烈,然而在夜晚,什么也看不见。
“走吧,我们得找个好地方等着。”
五条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眼睛瞥过森林里匍匐的植物和藤蔓交织的影子,显得有几分阴测测的,忍不住问:“劳伦……你不怕吗?一个人在这。”
“我以前是个猎人,”劳伦一边说一边掀开了自己皮卡车后的防水棚布,那里面也放着很多杂物,最上头绑着一个长方的皮箱。她利落地解开扣子,打开皮箱,取出一管长枪背在身后,“而且我有她陪在身边,还有她们,”她关上车门,打开身上带着的随行灯,带着五条律子往坡上走,一面走一面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露出里面的枪柄和刀柄,“猎人能够分辨出自己的处境。”
斜坡并不长,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头,这里视野十分开阔,即使是夜晚也能够看见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轮廓,即将坠落的月亮挂在半空中,照着她们脚下的平原,这片土地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延伸,延伸到另一头,在遥远的南边,露出一道暗暗的光线。
“时间正正好,”劳伦说话的功夫已经换了几次三脚架的位置,她很快找准了角度,放好设备,就这么趴在了地上盯着摄像机的镜头,五条律子能在夜里看见她因为笑容而露出的白色的牙齿。五条律子盯着看了一会儿,跟着坐到她身边,才听见她碎碎叨叨地说,“我说不定会把坟墓放在这,就像书里说的那样,选一个漂亮的角度,躺在这里,万物陪着我死去。”
五条律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就像她说的——享受。
短暂的孤独。
一反常态地宁静,很多事情被忘记,她什么都没有想,在内罗毕陷入沉睡的五条悟像是变成了一个很久很久过去的人,她好像脱离了那种让她无法自拔的泥沼,只是站在岸边看着。
看过去,不再想起她的弟弟。
夜风穿过她的衣襟,头发,吹过她空空荡荡的心。
劳伦一直在自言自语,她不需要五条律子的附和,她念起了几句没头没尾的短诗文,
“我看到,灰雁飞过平原
在高空中,拍动着翅膀,
笔直地,从一个天际飞向另外一个天际。
灵魂窜至咽喉,坚硬如石,
天空浩瀚,腰间系上了一条灰白的缎带,
太阳的轮辐,碾压过层层褶皱的山峦。”
随着她的声音一起一落,天际不远处晨雾散去,天空的颜色开始变换,闪闪发亮的银光勾勒出平原和山脊,远处乞力马扎罗山山麓逐渐变成了绛紫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远端渐渐点亮,大地呈现出一种古铜色,五条律子听见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在苏醒,包括她自己。她似乎能够感受到劳伦在车上看着道路前方时的那种期待,她的心也变得像是跳动的太阳,等到面庞被照耀成赤金色,等待晨曦的第一声鸟鸣,她的心脏从胸膛一跃而出,照耀整片宽阔苍茫的非洲平原,照亮远处莽莽苍苍的山脉。
她听见快门声不断响起。
劳伦兴奋到发出欢呼,“你应该看看这些画面,律子。”她又一次在展示自己的相机时看见了五条律子眼睛里微弱的期待,随后把相机递到她面前,“你要不要试试,自己拍一张。”
“我可以吗?”
“当然,你完全能够自己试试,等过段时间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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