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写完入学资料从教务处出来,进去时依稀洒落几颗雨滴的天气,忽然间就转为倾盆大雨,他站在教学楼的入口处等雨停。
为了避开报道的高峰期,他来得很早,又赶上下雨,校园里人影寥寥,以至于目光不自觉看向正前方的身影。
对方伞打得很低看不见上半身,只见腰部以下是做工精致的浅粉色裙摆,遮住膝盖以上露出漂亮的小腿,脚踩一双镂空的乳白色单鞋哒哒朝他跑过来,到了廊檐下一边收伞一边拍裙子上的雨水。
收拾好自己,她四下望了望,上前两步问他,同学,请问新生报道的教务处在哪里呢?
江无的注意力在看雨势,随声应了句:二楼。
对方礼貌道完谢后上了二楼。
这场雨下得很突然,有几个填好入学资料的学生从楼上下来,跟他一样在原地等,十多分钟后陆续有人送伞过来,临走前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他一眼。
他在廊檐下站了约莫半小时,陪他等雨停的学生换了一波又一波,雨势不减,他决定不再等。
同学,一起撑伞吗?
是刚才问他教务处在哪里的女生,脸颊饱满有肉,下巴却很尖,马尾高高扎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她没等他回答,径自打开伞举在两人头顶上方,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清淡的水果香味袭上他的嗅觉,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走吧!
江无发誓,他不是受了她的蛊惑,而是本来就要走,只是刚好走入她的伞下。
两个人往校门口走。
伞下的空间很小,他个子比她高出一大截,她不得不两手高高地举起伞,大颗的雨被风斜斜吹进来,才走了一会儿她嫩白的小脸就湿了大半,见他望过来,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把脸,颇有些害羞地笑:雨太大了。
雨太大了,砸在脸上变得丑兮兮的,她可不丑。
读懂她话里的意思,江无心里冷呵一声,脱了身上的外套递给她,又拿过她手里的伞柄。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她一下子热情起来,笑嘻嘻地问他,同学,你也是高一新入学的吗?
他将伞面压低朝她那边倾斜了一点,嗯。
毕竟是人家的伞,总不能喧宾夺主,他想。
女生有些艳羡地感叹一声:那你的学习一定很厉害了
他无所谓的应道:一般吧。
中考市状元,入读四中免学杂费而已。
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加上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接下来的一路除了她偶尔提醒他注意脚下的水坑,两个人基本没再说什么。
从教务处到校门口十分钟的距离很快走完,两个人停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边,车里面驾驶座上的男声喊了句夏夏。
女生停步,将他的外套递给他,江无才留意到,原本脱下来给她挡脸的衣服被她完好地抱在怀里,滴水未沾。
同学,衣服还给你哦。
说话的语气带着点台湾腔,嗲嗲的腻人。
江无接过衣服,同时把伞递给她,谢了。
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有的,说完他便走出伞下,大颗大颗的雨水顿时砸在他脸上,两个人同一条马路的两个方向走,身后的声音脆生生的甜:不客气,再见啦!
江无可以笃定,如果他回头的话,也许还能看到她举起一只胳膊朝他招手告别。
但他没有回头,这种无论是打扮还是长相声音都甜的让人发慌的女生,他有点受不了。
他快步地往公交站台走,手腕突然被拉住,伞又重新撑在他头顶,她仰着白净的脸看他,将伞柄塞到他手里,同学,我等下坐车,伞送给你吧。
尾音是上扬的,说完没等他拒绝,蹦哒着从伞下离开,雨势不小,她为了尽快上车跑得很快,裙摆翻飞飘扬,车里的司机见她把伞送了人,急忙下车撑着另外一把伞为她遮风挡雨,护送她上了车后座后又绕回驾驶舱驱车离开。
江无抬起头看向碎花的伞面,伞的边缘还点缀了一圈蕾丝边,这么娘炮的伞他可不要,没几步走到公交站台,旁边就有个垃圾桶,刚好他要坐的公车到来,他收了伞一把扔进垃圾桶中,转身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刚开了十多米突然又停下,男孩从车上下来跑回垃圾桶边一把捡起刚刚扔掉的雨伞,又才重新上了车。
江无没有伞,于是在那个下雨的日子,老天爷安排了一个女生送了他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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