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决办法。
上午下了一阵小雨,现在膝盖下的草是湿的。
狗儿两手撑地,快爬几步一把抱住兰景树,深呼吸鼓动胸腔装哭的同时在他背后使劲揉眼睛,把眼球眼眶揉红,再将手掌沾到的水涂到眼下。
像兰景树这类从未拥有过听觉的人,他们的思维里,聋人和听力正常的健听人是截然不同的,不只是正常人和残疾人的区别,而是物种的区别。
听力正常的人是狡猾又擅长欺骗的狐狸,是强大骄傲的狼,是充满力量的狮子统领,而聋人,要么是兔子,要么是指甲盖大的爬虫,或者是海洋里一份为大鱼准备的食物。
所以,当和他年龄相仿,又同是聋人的狗儿出现,兰景树有种发自肺腑的亲近感,他主动来送吃的也是这个原因。
时间被切开,准确地分割成碎片,面前孤立无援的狗儿,与以前某个时刻里无助的自己重合,爬行的姿势,颤抖的肩膀,夺眶而出的泪水,画面里所有的一切都那样相似。
手掌轻拍狗儿的后背,直到感觉他的哭泣慢慢平复,兰景树才放开怀中同样温热的身体。
待狗儿从极度的悲伤里回神,眼睛重新聚焦看向他,兰景树故意逗趣「你说要当我的狗,可不能反悔,先叫一声我听听。」
狗儿知道成功了。
没有比手语的“汪”,而是张嘴不发音,模仿狗的叫声,他嘴唇合上又张开,合上再张开……
像一出无声的默剧,满脸泪痕的男孩滑稽地学狗叫,另一个男孩眼里尽是疼惜,笑里掺着两分痛。
手掌抚过狗儿的脸颊,兰景树替他擦去悲伤「明天晚上来我家。」
直到兰景树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脚下,狗儿仍有点不敢相信,前后不过10几分钟,这么简单,就赢了?
他也太好骗了。
他也太好骗了!
摸摸被轻风吹拂,干燥柔嫩的脸颊。
狗儿心头漫出一种微妙的矛盾感:好烦啊。
狗儿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烦,兰景树的反应太走心,他完全相信自己,自然流露出的信任和怜悯那么沉重,像山一样压下来。
心有点乱了,怕自己承担不起谎言被戳穿的后果,抬手抹一把脸,眼皮往下耷拉着,狗儿自嘲这辈子还从没这么怂过。
不想胡老头回来被兰景树撞见,狗儿去胡老头打牌的地方塞给他五块钱,要他在麻将馆老板这里住两天再回家。
1991年,两毛钱可以吃一顿饱饭,这五块钱足够一个人花两天了。
胡老头摘下眼镜捻擦,镜片表面附着的污垢一点没少鼻托再次回到鼻梁坑位,浑浊眼球精准锁定五元纸币,老人仅剩的几颗烟牙全部跑出来晒太阳「我孙儿好啊」
离开繁华都市的那天,狗儿身上带着一些现金,当时他的人工耳蜗刚坏,突然消失的听觉隔断了他与世界的联系,身体仿佛落入海中,被地心引力拉着往下坠,离空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时间,某天,他在大巴车的车椅背后看到一本旅游宣传手册。
到达深山景区时刚巧国庆假期游客很多,几辆大巴车下来的人一窝蜂冲去检票口排队,那场面,光是看也知道有多吵,偏偏他什么也不听见,连买票都成问题。
这种热闹让狗儿难受,他坐车往路更窄的地方走,搭船过河,徒步翻山,终于彻底远离了城市的喧闹。
与人交流骤然减少,安静与孤单折磨着这个8岁多的孩子。
胡老头隔着吸满灰尘的眼镜片观察狗儿很久,在他偶然回视的瞬间用手语问他「你想你爷爷吗?」
万家灯火齐齐亮起的那天,狗儿跟着胡老头回了小土墙房子。
狗儿体态良好,脸蛋饱满,穿着还不土气,胡老头断定是富贵人家走丢的娃,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那儿,要送他回去领点酬谢。
狗儿除了摇头,什么都不说。
除夕夜,鞭炮声响个不停,胡老头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那你跟着我吧,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叫狗儿吧,贱名字好养活。」
胡老头听力尚可,也会说话,已经去世的老伴是个聋人所以会手语,他的眼睛堪称世界之谜,连路都看不清却能准确分辨纸牌上的小小数字。
「节约着点花,输了我没有了。」狗儿挺佩服胡老头的,不管刮风下雨还是落冰雹,每天一牌,阎王老爷来了估计都得先打两把才能说话。
晚上狗儿把兰景树送来的腊肉切丁和米一起煮油油饭。这种做法是胡老头教的,是他们这个地方很普通的家常做法。
米肉下锅,狗儿留意到装米的语文试卷。鲜红的100分在柴火红光的映衬下,愈加显眼。
答题页均匀分布着略带潇洒感的正楷字体,观感很舒服。狗儿的字一般,自觉规定答题时间内,每个字还能写成这样挺难的。
手腕一翻,目光游到作文大题——假如你是动物。
和答题页的端正字体截然不同,作文页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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