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夹在耳上的白色铅笔,递到胡老头眼前「这是铅笔。」
原来是误会,老人不好意思地向狗儿解释「我看成烟了,娃娃你别给你家大人说哈,爷爷也是为你好。」他仍还把狗儿当兰景树。
没纠正胡老头,狗儿顺他的意答应下来「好,我不说。」
待胡老头戴好草帽出了门,兰景树向狗儿吐露不悦「你爷爷好凶啊,我爸妈从来不打人。」
「他不是凶,是直,心里从来不藏事。」狗儿帮胡老头说话,他知道,老人本心不坏。
「你反应好快呀,我都还没意识到他要打我,你竟然……」
兰景树激动地打了一长串手语,狗儿全没看进去。
见他双手下放,停止表达,狗儿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不喜欢……容易愤怒的人?」
没有停顿,兰景树几乎是立刻回答「当然不喜欢了,谁会喜欢啊。」
「我也不喜欢。」赞同地一笑,狗儿巧妙地转移话题「爷爷眼睛不好,经常认错人,把铅笔看成烟这种事实在常见,前几天他拿一个卡着一块碎玻璃的易拉罐拉环给我看,说捡到一个很值钱的戒指。我说那是垃圾,他不信,拿布包了又包,想了半个小时把东西藏那儿。」很轻松,很平常,他当个笑话讲「现在还放席子下面压着呢。」
兰景树重复刚才没看懂的手语动作「“易拉罐”是什么?」
狗儿详细的解释「金属的,用来装饮料的瓶子,顶端有一个戒指大小的、圆弧形的拉手,用来打开密封。“易拉罐”也就是方便拉开的罐子。」
看完狗儿的手语,兰景树想起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一种洋玩意儿,他们这儿没有售卖的,他也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谁喝过。
疑问累计到现在,是时候讨个答案了,兰景树深深看一眼狗儿,神情郑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要骗我。」
「什么问题?」狗儿被盯得有点忐忑。
两人初见那次,狗儿拍了兰景树的后背,作为打招呼的手势。
在兰景树的记忆中,那是法地吮吸温热肉团,胡乱往里深入。牙齿碰撞,舌身纠缠,尝到淡淡甜意,他的双颊立时腾起更大的热意。
后脑撞上衣柜门板,鼻尖充斥着迫人的灼热呼吸,狗儿再淡定,也有片刻的慌乱。
捉住目标,示威一咬,不想兰景树退缩逃掉,狗儿手腕扣住他的后颈,又再咬了一口。
尝到血的浓郁,狗儿心满意足地推开兰景树,紧贴的肉瓣分开,两人口唇之间牵出一根细长透明的丝线。
思绪混乱,兰景树没看清狗儿得意洋洋地比划着什么,只觉自己糟糕透顶,连耳朵和脖子都烫得快熟了。
狗儿用袖子使劲擦嘴,把兰景树的味道全部抹掉,数落好一阵,才察觉兰景树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你还好吧?」
心跳太快了,跟打了兴奋剂似「没事,烤火烤的,有点热。」强撑着比划完,兰景树起身逃到书桌边,背对着狗儿。
气氛实在尴尬,狗儿撑着膝盖站起来,想出去换换心情,拉开房门跨步前,他暼一眼床边冷寂的火盆,心嘲:这把火怕不是在你脑子里燃的吧。
听不见关门声,兰景树并不知道狗儿离开了,他用翻开的书页冰自己的脸,极力地想隐藏失态。
舌尖传来麻麻的痛感,兰景树伸出冒血的舌头,抑制不住地、几分疯痴地、回味地笑了。
十二岁,还未知晓男女之欢的年纪,他无知又无畏,荒唐到荒诞。
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敢徒手抓蛇,待七八岁真正明白蛇的可怕,便会惊声尖叫,仓皇躲逃。
青春的前奏已经响起,这样无忧无虑的,不计后果的蒙昧之岁,如同日历本上的昨天,一去不复还。
粉条挂在嘴边,兰雪梅的注意力全部被门外的奇景吸引了去,待看清空中那飘飘洒洒的轻盈白点不是雨,她欢喜得抬手乱挥,“雪,雪,下雪啦!”
手中筷子戳了碗沿,陶瓷小碗踮起脚打转。
兰浩眼疾手快地捧住滑出桌沿的碗,嘴里低声斥责:“腊月间不能打碎东西,你看着点碗。”
聋人只能靠视觉获取信息,遇到突发事件反应要慢一些,待桌子上四个正常人都看向屋外了,狗儿,兰景树,兰景树爸爸胡俊生三人才跟随视线,看见纷飞的雪。
摊开手掌,刚接的雪已经化成水滴,兰雪梅娇气地粘兰浩,“妈妈,你看小雪花。”
细长手指探入雪幕,兰景树抬起脸,分散的视线聚焦到一片比较大的雪花上,指腹迎上白雪,凉意还未消散,他将其抹到狗儿鼻尖。
偷袭得逞,兰景树舒畅地笑,整个身体都往一边倒去,毫无负担的样子。
乘着月色的雪花泛出一点光,点亮了兰景树的右边脸,左边脸则隐在无光的屋檐下,由光划分的似乎是人性两面,一半明媚,一半阴暗。
兰景树使手段亲了自己,狗儿心中是有芥蒂的,可看见他这样无拘无束的大笑,那个压在心头的包袱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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