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消毒剂的气味,陈洲拿着抹布,沉默地站在窗户前,有些浑浊的水流沿着玻璃往下淌。
其实这次大扫除的值日生没有轮到他,但同桌求过来,列了一个七拼八凑的拙劣借口,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高中生没人喜欢干卫生工作,陈洲这样替别人值日好几回,说好改天还回来,也往往不见兑现,然而下一次仍旧腆着脸找来,陈洲还是答应。
“陈洲!”有人大声叫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陈洲条件反射性地缩起脖子躲开。
“干什么呢?”是同班同学林遥,这次的扫除小组长。她瞧见眼前的窗户,不明显地蹙起眉:“都花了,你怎么擦的?”
陈洲习惯性地低下头,嘴唇嚅动着好像要辩解,但没发出声音。
林遥看看他,又看看玻璃,不知怎么一下松开眉心,脸庞露出明亮的神采,她放轻声音,好像有点抱歉似的:“哎你别自责,讲台有旧报纸,你拿来把水痕擦干净就行了,下次记得别用抹布擦玻璃。”
陈洲点点头,视线依旧没落到她脸上,低声说:“我知道了。”随即向讲台走,握着潮湿抹布的手指有种酸腥的味道,他把报纸在掌中揉成团,忽而异样扭曲的神色从寡白的脸上翻卷而过。
林遥手里有这次扫除的名册,她明知道不是我值日,却不去找同桌干活,跑来对我吹毛求疵,不过是捧高踩低、仗势欺人,一个小组长,有什么好神气的!
他腹诽着,面上依然是那副畏缩沉默的样子,在林遥的指点下把玻璃上的污渍擦干了。
林遥满意地点点头,端正的五官笑起来时有种别样的亲和力:“辛苦你啦陈洲,打扫完就去写作业吧。”
陈洲瞥了她一眼,喉咙发出含混的答应声,走出门窗大开正在通风的教室。
水龙头拧得细细一道,浇在交叉的十指上,陈洲认真地洗掉指缝的污垢,但清水无法冲走手上那股令他几欲作呕的腥味,渐渐地,羸弱纤细的脸染上阴沉。
偏偏这时候,有人不识时务地跑过来,重重冲上陈洲的后背,他被这力道撞得一个趔趄,胯骨直接磕在冷硬的洗手台上,不禁痛呼一声。
愚钝的同桌傻笑着搂住他的肩膀:“陈哥,辛苦哈,扫除结束了吧?”
陈洲不动声色地从他手臂里挣脱出来,离对方的脸远了一些,平淡地说:“都打扫完了。”
“嘿嘿,我就知道陈哥做事最周到!”同桌说着不痛不痒的恭维,跟他一起回去。陈洲闻到对方身上猛烈的汗臭味,暗自按住作痛的胯部,故意隔了几步跟同桌错开距离。
然而座位却无法隔开,陈洲翻开没写的数学习题,艰难地计算结果。同桌在他身旁跟后座插科打诨,高中男生,永远沉迷低俗无聊的玩笑,一个“笔插进笔洞里”的梗已经翻来覆去笑了一分钟。压低了嗓音以禁忌话题取乐,但又隐秘地希望有人捧场,因而声音越来越大。
陈洲听到同桌开始对女性生殖器官展开污蔑式幻想,额角青筋一跳,突然想把手里的签字笔插进对方眼里,让他闭上嘴。但跟所有的阴暗念头一样,在他脑中转了转就胆怯地平息下去,最后效率极低地写完了作业。
晚自习下课,陈洲慢吞吞地收拾起书包,不像那些着急回家的同学下课铃一响就冲出去,他一直在座位上清点所有的文具跟课本。
今天负责关灯锁门的人是林遥,此时教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左侧的灯管已经被她熄灭,只留了一侧光源,黑暗的映衬下阴影拉得极长。林遥好脾气地没有催促他,在他终于背起书包的时候状似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有东西丢了吗?我看你整理了好久。”
只是这句话落在陈洲耳朵里就成了拐弯抹角的讽刺,他平常走得慢没少受值日生阴阳怪气,听闻这话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地说:“你下次可以把钥匙给我让我锁门。”
“那怎么行?”林遥下意识诧异地反问,“老师说值日生必须检查门窗锁好的。”
陈洲心中冷笑一声,防备得好像他是贼一样,这是怀疑他会偷东西了?“贼!”这个字在他舌尖滚了一圈,如火燎般烧起来,愤恨一瞬间涌出来,暴怒让他的双脚微微颤抖。
而林遥站在讲台上,带着探究、一无所觉地看着他。陈洲抿起没有血色的嘴唇,拉紧了书包带子,匆匆离开。
穿过学校门口的车来车往,陈洲沿着马路往家走,路过一处烧烤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买。如果吃了夜宵,明天就买不起早餐了。
他想起什么,把书包从肩膀上拿下来,拉开拉链,在夹层里翻了一下,取出一只旧手机,这是他偷偷带进学校的。陈洲把手机开机,过了几分钟总算显示出界面,他熟练地打开聊天软件,对话框弹出一个红点。
消息是下午发送的:“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书包拖在身后,清瘦的身影裹在校服里,在路灯下薄薄一条,陈洲边走边回:“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面仿佛随时在线,没等几秒就回过来:“你可以先付定金,试用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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