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他们来的突然,走的也让人摸不着头脑。程逸把钥匙归还房东,押金房租一个字都没提,只说不住了,里面的东西也不要了,随便处置,随后就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起离开了。回江州的高铁列车上,两个人的座位还是在一块,但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身体接触,程逸累得睡着了脑袋也是歪向另一侧,再不舒服也没有让自己靠在虞见深身上。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虞见深就看了他多久,到站了都是虞见深叫醒他,他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一路。出了温暖的高铁站大厅,冬日的冷风便呼呼往人的脸上吹。程逸被冻得瞬间清醒,明明此时脑子特别清楚,眼神却有些怔愣,好像分不清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高铁站外有很多计程车,程逸抬起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又使劲拍了两下,才扭头对一直看着自己的虞见深说:“我走了。”虞见深顿了一下才点头,笑得很轻也很温柔,“好,路上小心。”程逸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坐上了最近的一辆计程车。车子平稳地驶离高铁站,在离开高铁站的第一个红绿灯前停下。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目不斜视地拿起扶手箱上的一包抽纸,反手递向后座。独自坐在车后座的男生满脸泪水地接过纸巾,哽咽地道谢。红灯跳绿灯,高铁站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再也看不见了,人也一样。彻底搬离宿舍那一天,程逸将虞见深给自己买的所有东西都寄回给他,和手绳一样物归原主,没有留下任何一件属于虞见深的东西。这个过程如同剔除一般,也正如他归还手绳时所说的,已经分手了,继续留着不合适。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整段感情现在看来也并没有多长久,从夏到冬,连春天都没有等来就结束了,却几乎被“不合适”三个字贯穿。但也就像他对虞见深说的那样,他没有觉得后悔过,哪怕这些事情从头再来一遍,多不开心多生气,再怎么吵架他也愿意爱上虞见深。这句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将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将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能再遇见也没有人能说得准,可是虞见深说一定会再遇见。他想不通虞见深说得如此笃定的原因,也不明白如果他们真的能在将来遇见,到那时又会发生什么?这些可能都得到将来才知道。他要到将来去看看,去问问。一年后。首都国际机场的出站口等候着许多接机的人,有人高举手工制作的接机牌,更多人则是对即将出现的归乡人翘首以盼。
乌乌就是其中之一。她一手抱着鲜花,一手举着从家带来的接机牌,上面写着:欢迎程逸老师。出站口陆陆续续出现了推行李的人,乌乌个子不高,怕错过程逸一直瞪大眼睛踮起脚找人。很快她就注意到一个极其显眼的年轻人。男生最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粉金色的头发微长烫卷,衬得肤色极白,白得都有些晃眼。休闲的穿搭舒适不失美观,尽管那身衣服连一个品牌logo都没有露出来,但识货的人扫一眼就知道这小子身上穿了普通打工人半年多的工资。但这男生身上最吸引人目光的其实是他的脸,极其明艳俊俏,远看时就已经能看出他骨相极佳,近看更是能摄人心魄的漂亮。男生戴着耳机,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不走了,明亮澄澈的双眼缓缓扫过接机的人,扫到乌乌身上了再看一眼她手里的接机牌,然后摘下耳机朝她走去。乌乌呆若木鸡地看他走过来。男生很有礼貌地朝她微微躬身,“你好,我是程逸。”“啊。”乌乌猛地回神,急忙把手里抱着的花递出去,“你好你好,我是乌乌,邬明雪。”程逸接过花道谢,与她握手。两人虽因工作一直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也有祝福和问候,但实际见面的尴尬比想象中要厉害很多,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自在。乌乌看他两手空空,身上只背了一个轻便的背包,有些意外,“老师的行李……”程逸反手拍了一下背着的包,“在这,你叫我程逸就行了。”“好的,这边走,我先送你去酒店。”明亮洁净的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其中还竖立着几扇广告显示屏。程逸路过了两扇,然后毫无征兆地在一扇家具品牌广告前停下脚步。乌乌发现他不走了回头,顺着他专注的眼神也一起看向广告牌,然后发出一声感慨,“这组沙发确实漂亮,刚出就有好多人抢,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不过ocean创立之初就这样,明明白白要赚有钱人的钱。”“是挺贵。”程逸说。乌乌扭头看他,“你肯定买得起。”“买得起我也觉得贵。”程逸收回视线不再看了。时隔一年再回来是为了工作,这放在一年前是程逸根本想不到的。他的童话向漫画《咘咘历险记》以温暖治愈的标签在一个月前顺利出版开售,一只戴草帽叫“咘咘”的小熊猫就以黑马之姿正式杀入市场。程逸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配合出版社和书店共同策划举办的签售会,也是他人生第一场签售会,地址定在了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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