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惊慌?”一道声音响起,昭羽仙尊出现在身后,同他一起的还有威严道长。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给谢时宴把脉的医修立刻道:“脉象上看并无大碍,许是谢道友此前突破时赶上灵脉透支,事后未完全恢复的缘故吧。”毕竟是昭羽峰新上任的大弟子,几人也不敢轻视。威严道长见状,抓住了谢时宴的另一只胳膊:“我瞧瞧。”黎止捻了下指尖,没出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威严道长上前时,昭羽仙尊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不要紧。”威严道长很快就放开谢时宴,摆手道,“回去睡一觉。”周围弟子这才纷纷松了口气,宿良连忙吩咐医修把人带回去。短暂的插曲结束,宿良再次扳回流程,指挥道:“好了好了,都回去。”待围观的人重新站好后,他转向昭羽仙尊:“该您最后了。”不知道谁说了句:“清寂仙尊的名单只读了一个”“已经完了。”黎止将手里的名册折起来,路过时拍在了宿良的胸前。他没有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议论与怀疑声,径自回了四象阁。还没等走上楼,便听见微元仙尊的声音:“这般殷勤,我还以为是清寂峰的人呢。”倒是凌雪仙尊问了一句:“怎么样?”黎止没理会前者嘲讽的表情,只对后者摇头:“没什么事。”凌雪仙尊打圆场似的:“清寂是第一次来,往年什么样的都有,这不算什么。”“当真?”黎止其实心里在想别的事,但人家也算在为他解围,面上还是显出几分好奇。“去年有一个差点就破了微元的阵法,结果法器坏了,在拜师大会上哭着求他再来一次。还有一个性格太傲,在迷障里被威严道长打得失去信心,后来听说去修佛了。”凌雪仙尊笑了笑,带着些身为长者的无奈。拜师大会每年一次,但到每个人头上却不是无休止的。五年后未能拜入师门,也进不了学院做事,就要离开出云宗了。尤其高年级者,在最后一次发疯的随处可见。“最后是仙尊安抚了他们。”凌雪仙尊的脸转向外,目光逐渐柔和下来。黎止一早就注意到了,虽然九尊是并称,但其他八位之间互叫名号,只有面对昭羽仙尊的时候才会单独称“仙尊”。他顺着凌雪仙尊的视线看去。昭羽仙尊似乎在说什么,表情是恰到好处的不忍与沉重,弟子中很多人已经抱在一起,泣不成声。黎止目光在他们之中转了一圈,发现唐希压根没来。而谢时宴中途被带走后,席洛便也离开了。没有了主角团队的拜师大会甫一结束,黎止便离开了四象阁。苍山上下只有一条路,黎止赶在了人群散去之前。
然而,石阶路上却有比他更早的人。“道长怎么没回去?”黎止率先开口。威严道长不答,而是反问道:“你的修为如何了?”黎止在距离他大概四五步的位置停下:“和上次差不多。”威严道长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不一样,你的威压有变化,该比上次强了才是。”黎止有些惊讶。他灵脉的问题一直悬而未决,像把挂在脖子上的刀。但威严的意思,是说他修为进步了吗??“我的灵脉无法修炼突破,你怎么看出来的?”“修为足够强的人,会无意识释放自己的灵压,对于修为低的人来说,就成了天然的威压。”威严道长,“但正是因此,他们能够感知到更多东西。”黎止:“我以为你前半句是要夸我修为强。”他集中精神,的确从几步外的身边感受到了仿佛磅礴大海一般的灵力,但是对方灵压却控制的很好,没有泄露半点。他这思路搞得威严道长有些猝不及防,两人一时无话。苍山巍峨,山壁陡峭,在他们脚下的是一条长长的栈桥。一面崇山峻岭,一面万丈深渊。正值盛夏,漫山苍翠映衬着蓝到发白的天色和碎棉花一样的云,有种诉不尽的壮阔与连绵。“那个人。”半晌后,威严道长说:“不只是灵脉透支。”黎止偏过头。“有一点残留的引识术痕。”威严道长笃定道,“虽说几乎已经快辨不出来。”黎止:“什么?”“一种能洗去人神志,让人短时间听命于自己的禁术。一般都会附加命令,被用的人会逐渐少言,一旦产生与命令相悖的想法就会受到影响。轻则反应迟缓,神志模糊,重则,失智。”过了很久,黎止才问:“多久了?”“难说。”威严道长抱着臂,目光悠远。“这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引识术不可逆,时间一长,中术者的变化会很大。但他身上的…”他略一顿,“很轻,像能随着修炼消失。兴许再过两日,连我也看不出来了。”黎止拧眉看着他。“施术人功夫还不到家。”威严道嗤了声,“这东西早封禁了,我都是试了脉象才敢确定。”原本混沌的黑暗仿佛在某一处撕开了小口,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从他在风露殿前遇到谢时宴的时候开始,对方可能就已经在受到引识术的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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