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敢去和昭羽仙尊赌, 就是在赌圣尊自己制出的东西不会坑自己, 而他也确实赌赢了, 斗转移降的修复过程异常顺利。“四十年前白桐川仙魔一战后, 虽说魔修被打退至苍雪岭,但圣尊亦元气大伤,后来更是直接闭关。没想到…”威严道长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恨意,“没想到堰巡那魔头竟然敢只身杀上宗门,还放火烧了圣尊的居处!当日里恰逢中秋夜宴,封山大阵关闭,所以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黎止不解道:“夜宴为何要关闭封山大阵?”威严道长缓缓吐出一口气:“封山大阵曾是圣尊邀了灵泽谷的衡若圣尊一同完成,但当时有流言,称灵泽谷与魔修暗通款曲,”他闭了闭眼睛,似是不愿意回忆,“当时众修士抵抗魔修情绪高涨,完全容不下任何辩解,尤其在鼓舞士气的夜宴上,所以才有如此决定……现在想想就是狗屁!不仅圣尊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衡若圣尊也因此受扰,多年避世不出。”黎止怔然了半晌。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听见某个一带而过的片段,而是完完整整从他人口中,得知那场引起修真界动荡的事件一角。可惜是非功过都已经事了如尘烟,只能在回忆里掀起风波。威严道长那张常年寡淡的脸,也只有在提到圣尊时才会有明显的情绪变化。见他还依依不舍地翻着,黎止便也低头看起了这本圣尊手记。这本手记其实没有多少是记录生活的,内容反而更偏向于各种疑难术法的心得笔记。不过记录人倒是很有趣,比如四月十五日这一天,他在“通感术”下面写:“不好用。施术的时间过短,第一次不小心用到了荷塘里的□□,一下午身上都是潮的。”再比如十月十八日这一天,他在“御兽法”下面写:“一言难尽,范围太有限,只召来了两只蜜蜂,用它不如直接去挑心仪的捉来当灵宠。”再比如十二月初九这一天,他在“言咒术”下面写:“有效,烦人的家伙栽了个大跟头,但灵力耗费很大,而且阴毒了点,少用为好。”……一页页翻下来,竟然还真见了不少种稀奇古怪的术法,有些已经是改良后的版本,有些却由于本身效果负面影响过大,已经被列为了禁术。圣尊似乎也就是随手记录,间隔时间跨度不一,有些墨迹已经晕开了,字写的比在《炼器进阶》里还随意。黎止抚摸纸页,仿佛能透过其中,看到一道懒散得要命的人影,得知新的术法就会立刻尝试,然后认真的一一记录用法与效果,却会在下笔时忍不住撇着嘴吐槽两句。于是他问:“圣尊现在还在闭关中吗?”
“是。”威严道长轻轻抚平那本书上的褶皱,又看着自己的手离开后它再度恢复原样,“四十年了,至今依旧未出。”“你们就不能去看看?”这话倒是把威严道长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了,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傻子:“大能的禁制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破,外人根本无法干预,即使是同为大乘期的衡若圣尊也不行。”黎止不做声了。威严道长将书还给他:“拿着吧。我素来看不惯微元等人的行事作风。现在你能于炼器一途继承了圣尊的衣钵,也已经有所成就,也算是件好事。”威严道长又问了问他身体如何,黎止再一次郑重其事道了谢,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只拂尘柄来。“在栖云城时,我就见道长的法器用得有些旧,可惜回来以后清醒的时候不多。”他自嘲似的笑了下,“直到前几日才得出空来,就当是个心意吧,还请您务必收下。”拂尘柄通体玉色莹润如水,上面刻着繁复而华丽的纹路,看起来十分精巧。威严道长没有推辞,他扫一眼就明白,那东西与他手中这把拂尘完全契合,四舍五入也算是量身定制。威严道长居行都从简,是以鲜少有人会去注意他拂尘底部的经文,发现他其实更偏好花纹样式繁杂的法器。威严道长眼中露出一丝动容,喉结滚了滚:“多谢。”“不值一提的小物件罢了,做个替换用。”无论如何,威严道长也是来到这里后最先对黎止释放善意的人,甚至自己的修为能够恢复也有对方的功劳,总不好一直平白受人家恩惠。更何况,他留在出云宗的日常还长。入了秋以后雨水渐渐多起来,离开玄映峰后,一连几日都是阴雨连绵。乌云一直压在头上,显得天色昏沉。这种天气黎止向来不爱动,蒙头一觉能睡到中午,下午起来运气修炼,偶尔指导指导弟子们,就这么又过了一段平静日子。与他的修身养性两耳不闻窗外事比,外面可要热闹得多。隐雾秘境现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修真界,同样是五年一现,此次秘境的规模比从前竟然大了两倍不止。秘境的规模越大,意味着其中有珍奇宝物在的概率越大,若是运气好真的在其中寻到机缘,直接得道飞升也未尝不可。更别提几乎就在同时,秘境当中有仙器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下不仅各路弟子,许多门派的高阶修士当中都有人蠢蠢欲动。各峰上几乎所有的内门弟子都在为此做准备,修炼场的大门昼夜敞开,丹药与符箓售卖处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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