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退至白桐川时,是出云圣尊一人一剑,横扫整个战场,直接扭转了局势。玉琅至今还能记得,白桐川尸山血海,惨叫声连绵不绝。活尸没有痛觉,失去控制后连牙齿都能当做武器,于是地上到处是断肢残骸,连风里也带着腥味。乌云遮天蔽日,仿佛上天都不愿目睹这人间惨剧。连日胜利后,连最初只为自保的魔修似乎也被冲昏了头脑,他们叫喊道:“敌不过歪门邪道的滋味怎么样?不如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直接跟着我们修魔吧。”一众人哄笑起来,堰巡高喝:“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如何解!”然而出乎他们意料,对面只来了一个人。青年单手持剑,站在□□涸地血浸成黑褐色的地上。长发泼墨,面若冠玉,白衣飘扬时如云起雪飞。他道:“我来解。”没有人见过他,但那一瞬间,却像是莫名知道了他是谁。少年成名早,出云宗有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十八岁结丹,不到三十岁便入化神境,年纪轻轻就继承衣钵成了圣尊。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尊就在他们面前,没有被挑衅后愤怒,也没有刻骨的敌意。他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后来圣尊重伤,听说为了启动杀阵强行破开了几处灵脉,回去就闭了关。但与之相应,魔修也退出了三千里,双方一时休战。谢时宴不知何时拿了个方才他不肯动的油饼啃着:“那后来呢?堰巡为什么会死?”玉琅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爹!”谢时宴鼓出来的脸颊动了动。味道平平,还是想吃道侣做的。玉琅表情却带上了叹息:“原本可以在这里结束的。”堰巡也受了伤,他昏迷三日后醒来,见到的却是死伤过半的魔修。慕断声泪俱下地说,是出云宗的人来偷袭,害得他们损失惨重。白桐川一战原本就让他极为挫败,死去的一多半又都是他平日里的亲信,堰巡当即红了眼。“后来他就一个人杀上了出云宗,直接死在了昭羽仙尊的手里。”玉琅神情淡淡,“但其实并非偷袭,双方遇见时出云宗已经没有战意了,是慕断cao纵那些魔修的意识,硬是迎了上去。”“那你当时…?”玉琅:“cao纵即使解除,也有一段时间的神志不清,错过了拦住他的时机。”“慕断为人极其激进,且不是一般的仇恨正派,尤其是出云宗。他做的有些事,我实在无法认同。堰巡死后魔修退守苍雪岭,我干脆就带着和我想法一样的人离开了。”玉琅补充:“至于不唯村的名字,就是单纯看不惯他们,没别的寓意。”
谢时宴怔松了很久。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听到白桐川一战,宗门弟子谈起此事只会有两个感慨,一时恨不得对魔修啖其血肉,二是惋惜出云圣尊天纵之才,此后却闭关再没有出现在人前。玉琅喝了口水,继续道:“至于你,我是魔尊身边最亲近的人,知晓他有过一个情人。那女人生得极美,不过可惜是修道的。”“你还别说,要问这里谁最不恨正派,其实是魔尊。”他似乎笑了一下,“我们都曾被正派遗弃过,各有各的苦。但他不一样。他醉酒后同我提起过,希望有朝一日魔修的存在能被接纳,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了。”“谢时宴。”玉琅道,“你容貌更像你母亲,但是眼睛细看有魔尊点影子。”谢时宴愣了愣。玉琅比划着形容:“就是那种…天真到感觉能普度世人。”谢时宴表情复杂:“当你在夸我了。”玉琅一挥手:“都是旧事了,比起这些,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今后的处境吧。”“出云宗是回不去了,你想想,只能我去救你。”他道,“你是被昭羽仙尊关起来的,那除非出云圣尊能出关把你放出去,不然我想不到别的办法。”谢时宴垂眸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魔元就像一颗不定时会引爆的威胁,却没料到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我能先留在这里吗?”良久后,他才开口。“当然。”玉琅摊手,“欢迎。”他道:“那天只有这空临时着的,条件破了点,你先凑合几天,我让人去收拾我旁边的屋子了。”谢时宴道了声谢,随后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您还没说,是怎么带我回来的?”“昭羽仙尊下令严守囚室,没有钥匙,怎么…”玉琅闻言,从怀里摸出一块带着淡淡光晕的月牙石,他一扬手,扔进了谢时宴怀里。“这是?”玉琅:“钥匙啊。”“我为什么会拿到。”玉琅叹了一声,“我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自己,时不时还能去唯与宫转一转。至于…算了,歇两天吧。我怕你受的打击太大。”不唯村不大,谢时宴能下床走动后,没几日便摸清了整个村子。年轻人基本都留在唯与宫,这里最多的就是老者,以及尚且没有修炼的孩童。地处偏僻,资源不多,除了当地能产的,其余供给基本都来自于几百公里外的民间城镇。这里人大多修为不高,没有变强的欲望,唯与宫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显然不怎么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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