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变成了对许明意的不满。
许明意到底能不能生?
莫不是当真被大夫和许家摆了一道?
张夫人心细,自是发觉了这些时日张靖遥对许明意逐渐软化的态度,要是张靖遥接受了许明意,偏许明意又是个不能生的,那岂不是又是一桩麻烦?说白了,张家之所以选中许明意,是因为他那特殊的身体,他能生,他如果不能生,张家根本不会接纳他。何况,便是他当真能生,在张家二老心里,许明意都不足以成为张家的大少奶奶。
“如何?”张夫人问大夫。
一场秋雨过后就入了秋,许明意这几日食欲不佳,吃了几筷子鱼肉,饭后还吐了,张夫人眼睛却亮了,忙不迭地找人传来了大夫。
大夫一直给张家人请平安脉,心里清楚张夫人在问什么,他摇了摇头,道:“大少奶奶只是有些肠胃不适。”
张夫人面色一下子沉了,目光落在许明意平坦的肚子上,有些阴晴不定。
那眼神如刀,许明意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张家二老想抱孙子已经想疯了,他们急切地需要一个孩子,来拂散张靖遥喜欢男人这件事带来的阴霾。
前几日,张夫人不但请风水先生来堪舆,在他们院子里好一阵动土,还还着人将他们卧室的床的朝向改了,道是床朝阳,能生男孩儿。张靖遥虽有些不耐,可于他而言,这些事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没放在心上。何况他这些时日忙极了,阎玉山进了京,京中局势不明,政局素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张靖遥也抽不开身。
许明意日日待在府上,冷眼看着张家请进来的老仙师握着八卦盘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张夫人也陪在一旁,他听着他们张口子嗣,闭口孩子,几乎泛起恶心来。当初那碗符水被张靖遥打碎了,张夫人并未死心,最后还是挑了一个张靖遥不在的时候,让许明意喝下了。
可那碗符水汤并没有让许明意怀孕,反而闹了几天的肚子,之后张夫人又寻了其他偏方,对许明意道,都是为了他们好。
许明意沉默以对。
在很久之前,许明意刚嫁给张靖遥的时候不是没有过怀孕的想法,也许怀孕了,一切就不一样了。可走到今日,许明意倒是庆幸不曾怀孕了,无论这是因着他怀不上,还是时机未到。
就算怀上了孩子,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张靖遥不会喜欢他,张家人不会善待他,他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许明意想,也许哪天张家觉得孩子够了,他这个不男不女的大少奶奶委实有损张家颜面,就该暴毙了,如许家的许七郎一般。
屏退了大夫,张夫人看着许明意,说:“九娘,你嫁来张家,已经快一年了吧。”
许明意看了张夫人一眼,轻轻嗯了声。
张夫人摸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这是张靖遥在她生辰时送来的,水头足,成色好,张夫人很喜欢。她看着许明意,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如看待架上的货物一般,忖度着价值几何。
张夫人说:“靖遥这些时日也常去你房中吧。”
许明意垂下眼睛,木然地盯着桌角,应道:“是,娘。”
过了一会儿,张夫人推过了一个匣子,道:“这是娘特意去庙里求来的送子符,你回去后张贴起来,”她顿了顿,道,“原本你们房中事,娘也不该干涉,可这么久了,你的肚子还没动静……”
“这里头有本册子,你拿回去看一看。”
许明意几乎觉得喘不过气,过了许久,他才说:“好。”
“墙上贴的是什么?”张靖遥沐浴过后,一进屋子,就见床头贴着几张符,皱了皱眉,说,“我娘弄来的?”
许明意意兴阑珊,点了点头,“送子符。”
张靖遥哑然。他知道他爹娘并未死心,一心想着延续香火,也是因着这个,才会有他和许九娘的这桩婚事。孩子——张靖遥并不喜欢孩子,早在发觉他对付邻春有意,就绝了子嗣的念头。如今他看着许明意,忍不住想,若是许明意怀上他们的孩子……张靖遥这么一想,竟觉得,这么着也好像也……不错?
他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就见许明意坐在床边,散着长发,他身上穿的是白色的亵衣,衣襟扣得高,一张脸在烛火下添了些暖色,可神情却透着股子冷漠。这不是张靖遥第一次在许明意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自那夜之后,他就发觉许明意其实远不如所表现出来的温顺,只是许明意从来不说,只是拿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瞳静静地看着他。
有时张靖遥甚至觉得,在许明意羸弱的皮囊下,蕴藏着让人胆寒的狂风暴雨。可再深究,又觉得这个念头实在荒谬,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许明意似乎察觉了张靖遥的想法,牵了牵唇角,他说:“这是你娘拿来的,说是让你我一起看。”
张靖遥走近了,好奇地翻了开去,顿时窘迫不已——薄薄几页纸,道是春宫图也不为过,可细看之下,方发现上头绘的精细的大都是下位者,讲究一个受孕的姿势。
张靖遥讷讷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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