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中午那会我就已经改完了。”李方潜说着,语气终于放松下来。只是,两个人的秘密空间,就这样被迫撤出了网路。以后还是写日记吧,沈拙清想。和街的施工队总算是撤了,一栋栋小洋房红砖白瓦,墙身都安上了霓虹,夜色里红红绿绿的灯光热闹得很。少了扬尘和轰鸣声,烧烤摊终于敢露天摆出来,但快到学期末的缘故,许多社团活动都停了,店里的人比上次来少了许多。沈拙清照旧把一盘烤肉推到张晚面前。这一回,一盘肉快被消灭了一半。沈拙清笑着,心说这个孩子还真是喜怒都形于色。“沈老师,今天请您来吃饭,主要是为了谢谢您。”张晚今天穿得很随意,拿布细细擦着眼镜,“晚依这几次随堂都不错,要不是您费心,她就是真想转专业都转不了。”“应该的,晚依本来就是我学生,她很聪明,只要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是肯努力的。”“您放心,家里人我会慢慢劝的。本来我也觉得,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去学好了,非要拦着,反而适得其反。”张晚把眼镜重新戴上,举起一杯酒,站得笔直,“还有我论文的事儿,也谢谢您。”旁边桌子坐着一对刚考完的情侣,腻腻歪歪不知说着什么。见到张晚站起来,女生的注意力被这边吸引了,自然瞥到了对面的沈拙清,立刻和男朋友窃窃私语起来。被人关注的滋味还真是不太习惯。沈拙清赶忙拉张晚坐下,举起杯就跟他碰了,一饮而尽。嚯,这酒可比平时跟林泉喝的辣多了。“老师喜欢喝快酒啊。”张晚也跟着喝完一杯,悄悄往身后一指:“后面两个人,是认出老师来了?”沈拙清拿起烤串,很随意地吃了起来,还把张晚的外套拉的蓬松一些,挡住后面那对情侣的视线:“别提了,你那个帖子可把我坑红了。搞得我现在啊,都不敢乱写博客。”“不是我。”张晚突然正色道。一阵风吹过来,烧烤的浓烟被带到张晚身边,他被呛得直咳嗽,一只手立马遮住口鼻,甫一缓解,立马补充道:“您别误会,我也不知道那篇帖子是谁发的——”“多大点事儿,你赶紧先喝口水。”沈拙清见他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还要解释,赶忙递过去一杯水。沈拙清自己也觉得渴了,顺手拿起另一个杯子。猛喝了一大口,灌下肚才发现是酒。张晚接过水杯,好容易把咳嗽压了下去,询问沈拙清能不能把座位搬到他那一边。上风口,烟没那么大。得到首肯后,张晚便和沈拙清并排坐着:“说起来,我看到‘枕岩’的资料卡怎么改了?原来还觉得挺有趣的呢。”酒过三巡,烧烤都被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串素菜。沈拙清此时已经有些迷糊,撑着眼皮挑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吃的菜,便任沉重的头磕在桌子上,软软地说:“你才多大的人啊,不该问的就别问啦。”
吃醋n市的冬天一向很难熬。李方潜冲完澡,屋里的冷空气冻得他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是洗完澡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看沈拙清回复了没有。晚饭前沈拙清告诉他,要出去和学生一起吃饭,可能会喝点酒。考虑到沈拙清的酒量,李方潜让沈拙清吃完后务必再报个平安。但现在都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机还是没什么动静。窗户没关严,随着窗棂的声响,李方潜突然觉得手上一股凉意。水还没擦干就出来了。屋子里很静,闹钟的秒针滴滴答答想着,烦人的很。李方潜一把抓过闹钟,捂在被子里。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些别的动静,挣扎了一番,还是给沈拙清打了电话。第一次拨打一直响到直接无人应答自动挂断。李方潜心跳加速,抓着闹钟的手不觉也使了些力气。他赶忙又拨了第二次,这次响了三声,终于通了。李方潜长吁一口气。“拙清?你吃完饭了吗?”等了一小会儿,那边没人说话,李方潜只好先开口,试探着问道。只听那边呼吸声匀速而平静,但李方潜认出,这声音不属于沈拙清。“沈老师睡着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但是——”李方潜虽觉得这声音很好听,心里却不知为何生出邪火,连带着语气都有些生硬,“你是谁?拙清在哪?”对面却依旧非常有礼貌,轻柔而冷静地回答:“沈老师正睡着。如果您有事情,我可以帮您转达,或者麻烦您明天再打来,可以吗?”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还要你来转达?李方潜瞬间明白了自己的邪火从哪里来,这小子说话实在是欠揍。正准备追问下去,对方却挂了电话。嘟嘟嘟的忙音响起,李方潜无声骂了一句。“啪”地一声,是金属接口断裂的声音。脆弱的闹钟按钮,被李方潜无意中使劲儿,按得塌了下去。一声突兀的响铃结束了寂静,沈拙清被吓得一激灵。虽然脑子还在混沌中,但立刻就伸手关掉了手机闹钟。铃声没换,还是从n市离开时那个,导致此后一听到这个声音,都清醒的异常快。手臂没什么力气,用全力才坐起身。意识随着一阵馨香清明起来,阳光透过窗帘,能看到暖黄色墙体一尘不染,墙角放着一把吉他。手边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外套板正挂在床头柜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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