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继宗说郭太太病重,但莺娘知道那只是逼继宗回家的借口罢了,看继宗这样,也早已忘了那事,她自然更不会提,只是规规矩矩地一个个见礼。两个女儿没见过这等场面,早就吓得战战兢兢得,贴着莺娘,胡乱行礼,她们母女三人,穿着粗布衣裳,蓬头垢面,一副束手束脚的样子,看在郭老太太和郭太太眼里,自然是粗鄙非常,胡春梅用帕子在唇边点了点,仿佛在压下讽刺的笑容。
继宗笑道:之前我们只拜了天地,实在是草率,这次再来拜一拜高堂,你就真的是我郭家的人了!
莺娘便和继宗一起在堂前跪下,向老太太和太太叩了头,郭老太太皱着眉开口道:莺娘啊,你对继宗这么多年的照顾,我们郭家是不会亏待你的,但你们毕竟没有三媒六聘,不合礼法,你就暂且住在清香院吧,离继宗的院子也不远,有什么需要的,和陈诗玉说便是。
继宗笑道:清香院虽小,但是很安静,正好莺娘好静,很合适,莺娘,还不谢谢祖母。
这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莺娘心里知道,所谓清香院不过是一个狭小的偏院,已经多年没人住了,郭家只是想找个地方把她们藏起来,不要给郭家丢人就行。
虽然心里明白,莺娘还是跪下规规矩矩磕了头,谢了郭老太太。
郭太太兴致缺缺道:你们娘仨长途跋涉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便有一个小丫鬟带着莺娘下去了,一路上那小丫鬟毫不掩饰地打量她们,路上也不时有丫环婆子投来好奇的眼光。
二少在外面这么些年,怎么就带回来这样一个村姑?
嗨,就看她长得漂亮,收了房了呗,难道明媒正娶啊?
莺娘来到那小院里,果然颓败得不成样子,她一关上门,抱着两个女儿,忍不住流下泪来。
还是又回到了这里!这一次,她的命运能不能有转机呢?肚子啊肚子,就靠你争气了!
接下来几天里,莺娘根本没见到继宗的面,只有继宗让丫鬟带来些吃的用的,表示没忘了她们娘仨。
莺娘只有苦笑着收下,前世这个时候,继宗正因为回到了郭家,为继承家中铜矿生意而得意,整日在外应酬。郭家本有三兄弟,但是老大郭传宗天生体弱多病,天天在家养病,老三郭延宗在外求学多年,是要走仕途考状元的。能继承家业的只有郭继宗,他高大英挺,换上绫罗绸缎,也有模有样,在外谁不拱手称一句郭二少。继宗在外消沉多年,险些忘了这滋味,这几日沉浸在认祖归宗的喜悦中,无暇他顾。
但前世莺娘不知道,心中非常慌张,忍不住问郭太太,反而被郭太太训斥了一顿,说男人就应该在外应酬做生意,你一个女人家不想着为他打点好家里,反而想叫他天天守着屋里那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出息!
陈诗玉派了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婆子去她们院子里伺候,但小丫鬟才十一二岁,一团孩气,根本不顶事。那婆子叫朱妈,极为势利眼,瞧不上莺娘,能不干活就不干活,一有空就溜出去吃酒偷懒,常常一天都见不到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莺娘亲力亲为,这些对干惯了活的她来说,本来也算不得什么,但周围轻视的目光,有意的忽视,让她心中难受,觉得自己仿佛一只笼中的鸟儿,被禁锢得喘不过气来。
生出男孩就好了只要能生出男孩就好她在暗暗给自己鼓劲,可是肚子里的阳气还是不够,她只有按下心中的烦闷,默默等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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