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立刻看向小山子命道:“那帮人想是看到了我在场,心虚怕被揪出,自乱了阵脚。你带人将那帮人解救出来,我自有用处。”有的百姓看到了她,纷纷躬身作揖,喊着:“恩人来了!”“我来看看咱乡亲们。”陆南星笑着扶起近身的一名老妪,“大娘,这粥里有没有掺了石子?”老妪激动地老泪纵横,又嫌弃自己身上腌臜,哽咽着后退两步再次作揖道:“姑娘大恩大德。这粥里没有石子,自从姑娘上次来了以后粥里的米就多了起来。只是家中尚有卧病在床的老伴儿无法排队领粥,咱义军说怕冒领就没让多盛一碗。”她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陆南星颔首,环顾着人群,“老乡们莫要担心,我会派人将家中有病人的登记在册,发给你们一张印签,下次带着印签来领粥,便能按照人头领。只是登记也需要先来后到,查证是否有人冒领,毕竟咱粮食有限,大家也要尽量配合。”众人见她解决了家中病号口粮的问题,无不欢呼雀跃,有人喊了声:“活菩萨。”众人渐渐都跟着喊了起来。陆南星见他们原本死气沉沉的目光中有了对生存的期望,想着说出的话得兑现,只得笑道:“这都是阎大帅的福泽,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这句话可利用之处,不亚于千金。她见有些百姓仍旧不愿放开那些富户家奴,示意小山子不要让士兵激进抢人,趁机说道:“老乡们,日后城里治安都有我来监督,这些可疑的人今儿我带回去,下次若再发现有人冒领,可直接向他举报。”小山子随着陆南星的手势,往前站了站,向大家伙行了一个叉手礼,“老乡们叫我小山子便是。”众人见他丝毫没有当官的眼睛长在脑瓜顶的傲气,行止有度,都纷纷称赞他,“跟着姑娘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才是咱们农民出身义军的样子。”小山子从来没得到过如此之多的认可,一时间脸上涨得通红,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刀,看向他身侧的陆南星,从她的目光中也看到了赞赏,心中欢喜地像是开了花那般。陆南星示意他将这帮人送到大帅府,故意大声说道:“老乡们将消息放出去,让各家三日后来帅府找我认领,要是过了日子,那便是我带着兵马亲自带着人登门送人了。”小山子大声应喏,“卑职领命!”陆南星这才骑上了马,向众人拱手后往茗山书院行去。没想到,消息传的如此之快。
她刚到书院门口,就见书童被几名手拿着书信提着篮子的小厮,围着叽叽呱呱说什么,“这是我家老爷给顾山长的信笺,筐里是我家二少爷的束脩,还请山长笑纳。”就在书童焦头烂额之际,贺云从角门出来扬手喝道:“来者何人,在书院门口喧哗?!”他接过书童手里的信笺,看了看上面的名讳,哂笑道:“头两日说什么家中无钱读书,怎得今日就突然有钱了。莫不是看到书院有了米粮,算计着束脩的银子可比粮店便宜许多,这才想着让你们家的少爷们来这里白吃白喝?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呐。”他将信笺往小厮身上一扔,负手说道:“山长说了,既然当初自愿离开,那便再无师徒缘分,还请贵公子们寻他处白吃闲饭去罢。”说罢打算拂袖而去,一眼瞧见站在不远处看好戏的陆南星,这才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表姑娘是来接阿硕姑娘,还是要见山长?”示意书童将马帮她牵走,拴了起来。陆南星知道他的笑是冲着那几辆车的粮食,与她无关,便跟在他身后也走进了角门,也笑道:“我是来接阿硕的,她现在如何了?”贺云想到书童从阿硕房里端出来两个大空碗,修长的手指触了触鼻间,“郎中给开了药,是大哥特意唤来师姐,给阿硕姑娘换的药。”陆南星想到这书院里也没有女子上课,秉着男女大防,郎中给女子看病还要避嫌。前世宫中虽有医女,即便她们读遍各种医经,接生和产后调理以及开温补调理的药方也都很对症,却丝毫不入太医院那帮老学究的眼,无非因为她们是女子。现在想来,在她们心里也定然有着真正行医被认可的梦想。末帝的祖奶奶是医女,被他祖爷爷看上还封了皇后,也就那段时日里医女的地位相较之以往有所提高,自从这位皇后仙逝,一切又回归到从前。若为君者不能改变对女性从医、读书的观点,日后世世代代的女性只能沦为男人的附属品。若顾炎之肯有这种男女平等的观念,收了女弟子,那她一定要好好扶持这位老先生。“贺兄弟,你师姐是哪家姑娘?”陆南星转头问道。贺云很惊讶地回道:“我师姐自然是师父的女儿,我师父自然不会收女弟子。”陆南星听了,有那么一些失望,便笑笑,“劳烦顾姑娘为阿硕换药,有机会我得亲自谢谢她。”贺云摆了摆手,“师母一家就住在书院后身的宅子里,与书院只隔了一条路而已。”他将陆南星引至客房门外,便道:“大哥让方才送货的马车留了一辆带篷的在院子里,我让书童收拾出来了,过会子表姑娘若要走,知会一声便会有人将阿硕姑娘抬上马车。”陆南星作揖谢过,推开客房的门,就听到里间发出一阵叮了咣当的声音。待她走到床前,看到在床上侧躺着的人紧闭双眼,嘴角还沾着些馒头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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