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兴邦这些时日冷眼瞧着此人办事稳重且善于思考,与义军将领们的关系都处的不错,无人说他坏话。年纪轻轻便有此城府,若一心辅佐康儿,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见他能提出请君入瓮的战术,不禁在马上颔首,“本帅也有此意,你先派个人快马疾驰回老营传信部署。”萧十二拱手,“此事涉及大帅性命,卑职不信任何人,愿快马加鞭亲自回营部署。”“好。”阎兴邦又指派了二百名亲军护卫他,回营途中又被尾随在后的金军追赶上几拨,双方厮杀过程中互有损伤。义军仗着跟随阎兴邦的人是他亲自训练的护卫兵,无论身手和骑术皆为上佳,故而再与小股金军对战时,在对方轻敌之下,逐渐占了上峰。他们不敢恋战,知晓后头还有大批人马正在追赶,只命人轮换举着“阎”字大旗,一路引着追兵来到老营。金军副将一路上得到线报,义军的确从主力军中拨出最精锐的两千亲军,护卫阎兴邦回营败走。听闻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他带着兴奋之心率兵一路猛追,跑得快的突击兵回来报信说汉贼奋力抵抗,越发证实了奋不顾身逃命的意图。副将带着人马包抄人群四散而逃的义军老营时,率先带兵冲进营地,却被帐内布置的弓弩手伏兵集体放箭,当场射杀。守在老营的一千人马伙同回归的弟兄们只有三千人左右,在阎兴邦和萧十二的带头之下从外围包抄,将约摸五千人的金军杀了个片甲不留,只有少数人败走,阎兴邦下令不许追赶,保存实力。老营背靠山口,侧面是江河支流,又属上游。此处地形高,占尽优势,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失。萧十二清点了剩余人马后,告知阎兴邦只剩下两千人左右。阎兴邦心急如焚,这两千人如何也不能抽调前去支援阎少康。幸亏林氏在开战之前被他妥善安置在山上隐蔽的洞内,若见到今日老营内发生的激烈战况,怕是当场就得小产。阎少康关键时刻,头脑却逐渐灵光起来,带着残余兵力逐渐往王广全那边靠,麾下将士学着老王的战术,拼劲余力砍杀金军骑兵的马腿。亦或步兵用铁链拦截快速冲阵的骑兵,两军合力对抗金军,虽谈不上反攻,却暂时顶住了攻势。眼瞧着太阳落山,金军那边擂鼓收兵。王广全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大刀撑地,骂道:“日他金贼老娘,干了整整一日,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老阎呢?”阎少康只得回道:“我见金贼攻势甚猛,担心老营那边粮草被抢,与父亲商议后还是由他老人家坐镇老营比较稳妥。”
王广全听了哂笑道:“看来,怪我没有像你这般的好儿子?既如此,咱们也回老营将人马集合起来,再做打算。”“不行!”阎少康与手下军师对视后,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汗,耐着性子拱手道:“二当家这是如此做想?咱们好容易占尽地形优势,若此时就退兵十里,岂不是降低自己士气,助长金兵气势?若大军压阵,再想夺回地势却再不能够了!”王广全也急了,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指着席地而坐垂头丧气的战士们,骂道:“占尽优势?咱们两营的残兵归拢起来能有万把人,就算老子瞎了眼。金军的骑兵虽说折损了不少,却仍旧不在少数。若明日开战,咱们免不了仍旧是肉盾,抵抗不了半日。”他遥望宁州城的方向,目光乜向阎少康,“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人马去宁州城。要么回老营。”阎少康怒气渐炽,咬牙反驳道:“若回宁州城,岂不是将父帅一人搁置在外,独独面对金贼。再者,宁州城外也被兀多哈部署了人马,你以为就安全?!”他扬声道:“众将士,今晚咱们就地驻扎,给大伙儿做顿好的,大家该养伤养伤,吃饱喝足才能有力气面对金贼!如今,逃跑也是个死,拿出咱们汉家儿郎的血气来!”他挥手命李七他们带着文书上前,“我承诺,今日生还者,每人赏银五两银子!明日杀敌切生还者,赏银十两!”这番话总算是起到了效应,有人替死去的兄弟问道:“那战死的人就没有安置费了么?”“当然有!”阎少康挥手示意文书上前,“去将今日战死的士兵,大家都知晓的上报记录下来,待得胜回城后逐一抚恤。”这才渐渐稳住了局面。当晚,阎兴邦听闻线报后,又从老营拉过去大量的腊肉和白米饭,还遣了医官过去帮忙包扎。王广全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私下里和手下密谋,“他妈的,齐大胜人头都被狗日的金贼砍下。”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把自己的脖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提前商议个法子,若明日情形不好,立刻想办法撤退,力求东山再起!”手下无不赞成,有人问,“也不知那个萧六人在何处,就像从人间蒸发了那般。”还想着此人有胆识,又能打,若护卫着王大帅离开,众人心里也踏实。王广全冷笑道:“怕是早就看穿了老阎这两把刷子,提前跑路了。此人不是池中之物,咱们就别肖想了。”被他念叨的萧六趁着逐渐降临的夜色,正在号召属下漫山遍野的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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