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恩伸臂将弟子拦在身后,更加大声地说:“大帅命我设立户房工房刑房的课业,也是希望能从咱们女孩子中发现擅长之处,日后也能为家中生计增添一分助力,何乐而不为呢?陆姑娘也向大帅提及,待平定天下之后,是否女子也能与男子一同参加科考,入朝为官。大帅深以为然,并说只要有能力,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她从袖中郑重拿出大帅的亲笔信笺,交给了在场之人当中名望最高,号称应天藏书世家的耿家家主,“此为大帅亲笔信,并加盖了帅印,足可证明我此言不虚。”在场的人们从窃窃私语,变得议论纷纷,有人问道:“大帅之前又未曾做过这些举措,为何会想到此?”沈慈恩笑道:“任何好的举措,也要见到了成效才会决定推行下去。陆姑娘难道不算非常成功的例子么?大家可知,当初是陆姑娘帮助大帅运粮给百姓,在她的支持下,将阎家父子拉下马,扶持能为百姓真心做实事的统帅?大家又可知,陆姑娘不废一兵一卒,轻取太平城?如今陆姑娘人在月港,与番商和传教士商讨如何建造更大更结实的舰船,希望能尽快解决战争的局面,还咱们百姓安宁的日子。难道这些还不算么?”“沈师父,我也想成为陆姑娘和你这样的人,我们女子不输男人!”“我们女子不输男人!”在场的女孩子们,还有门外聚集的人群中的女孩子们都激动地高喊着这句话。是沈慈恩的一番话,为她们打开了从未了解甚至不敢想的思想大门。陆南星接到沈慈恩来信报喜, 女子公学排除万难那日,刚好是破云号下水当晚。她也迫不及待地写着回信。转眼间回到月港月余,她也曾尝试多次提笔, 想给萧祈安去一封信, 可总在写了两段话后,看着疏离的口气再也无法进行下去。她所作所为,不用自说, 恐怕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索性放飞自我, 将信纸揉成一团扔了。关于女子公学受到了排挤,还是贺云有意无意告诉她的。陆南星知晓贺云是在试探, 若她担心小慈目前的处境, 也许会放下月港回到应天支援。可他却小看了姊妹之间的默契, 在这期间,小慈从未给她写信抱怨亦或是害怕。她虽担忧却更加希望小慈能通过这次事件, 认清想要提高女子地位, 远远不是她口中经常念叨就可以轻松实现。给女子公学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意味着从男权掌控的环境下, 强行撕开一个口子。日后,女子入朝为官;女子出头经商;甚至女子作为主帅镇守一方和最终女子可自由原则婚嫁,都是层层考验一代代女性是否具备坚定不移的信心, 还要天时地利人和, 有着时事造人的命运加持等诸多因素。
正如她一早便清醒的认识到,就算重回前世, 她也绝对不会获得皇族、朝廷的认可。卖力的支持是为了生存, 严格说来也只是为了自己。萧祈安能逐渐信任至此, 可谓是她的幸运。如今,野史中提到他因哮喘暴病而亡的概率, 怕是极低了。萧祈晏……萧祈晏是否还活着,她这些时日全然忘记打探!“来人。”她倏然起身,快步来到门口,一下子推开了门。骤然间从房檐上下来两拨人。陆南星:“……”指着白束的手下命道:“速速去查萧祈晏的下落,是生是死,务必给我一个交代。”翌日一早,贺云顾不上避嫌,随着端来早饭的婆子一同来到陆南星的小院,见到她正在打拳,便也跟着打了一套,擦着汗收了掌,“我收到大哥的战报,北伐军逐渐在江北稳坐几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可退可守。依照大哥的意思,怕是想趁朝廷招兵买马的空档,腾出手来收拾徐海那老小子。咱们怕是要迅速北上了,陆姑娘你怎么看?”陆南星本也有这个打算,“徐海若是个聪明人,在知晓朝廷军无法捆住大帅后,就应该和吴起镇联手对付咱们。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故而,咱们要赶在大帅率军返回前迅速回防应天,向徐吴施压。虚虚实实,让他们探不出咱们下一步如何出招的情况下,判断失误一步,就会错失良机再无胜算的可能。”贺云每次见她轻描淡写地运筹帷幄,都会想到大哥深沉目光之下隐藏的欣赏。也许就是在一次次两个人说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才会让大哥逐渐沦陷在陆姑娘聪慧冷静的人格魅力之下罢。就在贺云传令下去明日开航的消息不过片刻,元诩急冲冲地找到了陆南星,“为何这么快?”陆南星边帮着阿硕和许招娣收拾物品,边留恋地环顾她住习惯的小屋,“马上要开战了,还是一对二,兵贵神速,当然要快。我前两日还提醒你,下水无碍就得离开。难道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元诩不由自主地拉着她的手臂,丝毫不惧阿硕与许招娣警告的目光,“我陪你一起回去!”陆南星意味深长地与他对视,“听了我说的那些后,你确定?”元诩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郑重地拉住她的手,“我愿意。”“好。”陆南星任由她的双手被紧紧拉住,顺应天意,她脑海中想到这四个字。在月港遇见元诩,又何尝不是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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