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大喊着让他滚,他无处可去,就那么回了家。大年初一,他花尽力气才挂好的红灯笼已经被狂风垂落,滚在了庭院的地上,他没看一眼,进了房间,接了一缸水,把自己泡了进去。身上他和关晴月的血散开,染红了水,他浑身的伤口疼得发颤,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就那么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不知多久。居澜换好衣服下去,一夜间两鬓发白的居晋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程家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居澜身上,他查了电话记录,最后一通的确是居澜拨给关晴月的。“为什么?”居晋闻慢慢走过来,抓着他逼问,“你为什么要给你妈打那通电话,如果你不打电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妈她也不会死!”居澜整个人都石化了,连爸爸也在怪他,他想解释,可想到程雪欢的样子,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了。之后宋开明和宋河就冲过来了。宋河曾经对赵珺棠说,居澜那时候最后和他说了一句话,“我妈死了,宋河,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过年,以后我永远都是一个人了。”其实不是,或许是没听清,或许是记忆久远,宋河记错了,居澜当时对宋河说的是,“我妈死了,宋河,我只是不想我爸一个人在家,以后我永远都是一个人了。”之后居澜就没有说过话了,他亲历了母亲在怀中一点点死去,被所有人误会怪罪,患上了严重的ptsd,他太委屈了,却没办法跟任何人解释。因为程雪欢的情况比他还严重,他说出来,就是把唯一的妹妹推向绝路,想到关晴月的嘱托,他就怎么也张不开嘴。渐渐地,他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错,他就不该被生出来,要是世界上没有他,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无法张口说话,也无法安眠,闭上眼睛就是血肉模糊的画面,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大半年。那大半年,居晋闻几乎都没有回过家,以前居澜是关晴月留给他最后的念想,现在这个念想毁灭了另外一个他真正的念想,他无法面对居澜,更无法面对那张几乎和关晴月一模一样的脸。他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可多年后他才醒悟,什么都来不及了。爱人惨死,一双儿女精神心理都濒临失常,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是一切惨剧的源头。可错误并没有被及时纠正,就这样在各方人有心无心的运作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赵珺棠看着程雪欢,“你自己好好想想!程乐出国以后,那个老太婆就一直在虐待你!你的病情根本就一点点在加重!”中途居晋闻把程雪欢接回去,虽然程雪欢第一天就把居澜推下了楼,但兄妹两个的情况确实在渐渐好转。
可程老太太发现后,又果断把程雪欢带走了,她的丧子之仇还没报呢,程雪欢还得在程家的控制之下。“你以为程乐回来是什么好事吗?他和他奶奶根本就是一伙的!”赵珺棠最后喊道。门口响起声音,医护人员冲进来,给居澜做了急救后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赵珺棠一路跟上去。谁也没有注意最后只剩一个人的程雪欢。 意外到来新生命居澜到医院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手术灯亮起,她整个人腿都软了,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被赶来的宋河一把抓住。“放心,不会有事的。”宋河也脸色是苍白铁青,气喘吁吁。他被堵在了路上,直接跳车扫了个单车骑过来的,除了在健身房,宋少爷还没这么挥汗如雨过。赵珺棠点点头, 把自己挪到一边的椅子上, 坐了下来,她身上到处都是血,双手冰冷麻木, 宋河和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你先等着,我去给姜知和居总都打个电话说一声。”宋河起身去不远处的防火门外打电话, 七分钟后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珺棠, 你和居澜上救护车的时候,程雪欢呢?”赵珺棠愣了一下, 茫然了几秒,“她……被居澜绑住了手拴在了餐桌腿上,我在进去之前就跟居总说过她在居澜家了,怎么了?”“她又跑了。”宋河皱眉看了一眼手机,“没事,居总会处理的, 和我们没关系了。”三小时后,居澜的手术结束了, 主刀大夫走出来向宋河汇报情况,“虽然伤口很深,造成了脾脏破裂,索性刀刃窄,没有移动造成其他撕裂伤,避开了主要血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需要在icu监护24小时,没有感染才能转入普通病房,但还是要好好护理和照顾的。”又过了半小时,外部缝合结束的居澜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赵珺棠紧步跟在后面,不错眼地看着他被送进了icu,她不能进去,只能看着那道门在眼前合上。“接下来就交给医生护士吧,我带回让护士把他手机消毒带进去,他麻醉过了就会醒,就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宋河说,“走,我陪你回去换身衣服收拾收拾,顺便给居澜带点东西,在这里待着也没用。”赵珺棠脑海里全是居澜刚才苍白如纸的脸,宋河说什么是什么,她只是机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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