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要回溯到出发的当天。诸多反抗军干部正集合在外头,替康纳的五人小组送行。相较于以往,基地内显然较为冷清,东侧走道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墙上和头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管线仍发出些微的嘶嘶声。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也不会去管里头埋的到底是水管还是电缆线,毕竟每天都得经过无数次,早就习以为常。一个人影不知打哪冒了出来,一溜烟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然后又从那一头跑到另一端。随着他动作的敏捷和轻巧,位于走道深处的康纳房间也愈来愈近。「噢!看看谁来啦?」响亮的声音打断了那人的行动,他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走廊转角处的阴影中有另一个人影。那是亚歷山大史东,这傢伙此刻正靠在墙上抱着双臂,脸上掛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在做什么?史东少尉?」「这是我想问的,你在干什么呢?瑞斯大兵?」他狡猾的脸上依旧堆满了笑意。「你现在看起来真像隻贼头贼脑的老鼠。」凯尔瑞斯心里有种被直拳击中的感觉,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并没有将这份动摇表现出来。「我没义务告诉你。」他冷冷地回答。「我们在队中是同阶,你不是我的长官,没资格命令我。」「哦?或许我不是以长官的身分,而只是以朋友的身分关心你?」史东依旧油嘴滑舌。「我们不是朋友,我还以为这早就是共识了?」「噢!得了吧!」史东用力挥了一下手。「算啦!我也没兴趣知道你有啥企图,只是好心想提醒你。」他慢慢跺着脚步,朝着凯尔走来:「你知道…土沙堡的大家给我取的绰号吗?虽然他们都只会在我背后偷偷讲,但其实我是一清二楚。」「不就是『石头』吗?」「噢,这绰号其实是给我大哥的,我几乎没在用。」「说到这个,你大哥身体无恙?」「好多了,大概明天就可以看见他在基地里趴趴走,这个人就是间不下来。」史东这话显然只是在应付,心思根本没在上头。又踏出两步后,他来到了凯尔面前。「正确答案是『蛇』!」史东歪了歪嘴角。「他们认为我很滑溜,也很聪明,严格来说是太聪明了,聪明过了头。」「你是指…很『狡猾』?」对方没有直接回应,就只是哼了一声,凯尔就当答案是肯定了。「总之呢,」史东微微弯下腰来,在同一水平面上直视凯尔的双眼。「我是蛇,你是老鼠,蛇懂老鼠,蛇吃老鼠。」「…我想我懂你的意思。」凯尔的语气间依旧不见情感,眼眸也无畏地迎击对方。双方就这样无言地以眼神交战了将近十秒鐘,最后史东终于慢条斯理地回復原先的站姿,还故作姿态地扭了一下脖子。「哼,反正我警告过你了。」他转过身,朝着通道另一端走去。「既然我看得出来,那别人也看得出来,你好自为之吧。」随着史东的声音愈来愈远,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转角,凯尔这才彷彿放下心中的大石般松了口气。真要说,此时整个基地里他最不想碰到的人是巴恩斯,不过对方已经去替康纳送行,根本不可能出现,却没料到会出现第二不想碰上的人。或许是先前的对话结下了樑子,也或许是两人的个性使然,凯尔在史东身上看到了一堆讨人厌的特质,包含有许多是自己极欲遗忘或拋弃的。所以也许并不是两人的性情相差太远,反而是在某些方面极为雷同,才令他们对彼此如此厌恶,彷彿在照镜子般,不断在对方身上看到反面的自己。然而,不管怎样,这并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希望他已经先到了。」凯尔喃喃自语,再次移动身子继续往前走去。反抗军领袖的那扇房门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的铁板,一样的铆钉,甚至还有些许相同的锈蚀。但或许是长久以来造成的印象,也可能是房间主人留下的独特气场,儘管知道里头现在没人在,凯尔看到这扇门的同时依旧不由得肃然起敬,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阻挡力量。噢!得了吧!凯尔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反应相当滑稽可笑,尤其是对比他即将要做的事。不管再怎么说,约翰康纳就只是个普通人,儘管他相当有智慧也相当有能力,但毕竟他就只是个凡人,不是圣人或神佛转世。虽然曾有人当他是救世主,但随着这几年来情势的演变,已经愈来愈少听到这种说法,甚至还有反对他的声浪出现。「他只是个凡人,凡人是会犯错的。」凯尔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尝试稳定自己的情绪。毕竟他接下来的行动将会完完全全颠覆长久以来的信念,之所以仍旧坚持这么做,唯一的理念就是建立在一个可能性之上:「康纳错了」老实说,这理由挺薄弱的,就连凯尔自己也很清楚,或许就只是为了要反抗长官的藉口罢了,他真正在乎的还是那不容受损的自尊…「喂!你迟到了!」房门旁有个瘦小的身影,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抱歉,刚刚遇上了点麻烦。」面对在三分鐘前就等在这里的老鼠,凯尔也只能摸着鼻子陪不是。「刚刚被人堵到。」「看得出来,你额头上都是汗。」听到对方这么说,凯尔连忙伸手抹了一下,发现整个手掌都溼透了。「该死…」他对着洩漏了自己情绪的汗珠发起牢骚。「希望那个浑球没注意到…」「哪个浑球?」「蛇!」「什么蛇?」老鼠歪了歪头。「就是史东,当弟弟的那个!」凯尔挥挥手,中断这个话题。「总之,准备好了?看你身上好像什么都没带?」「我只需要带着这个就够了。」老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什么都存在里头了!」凯尔耸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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