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有说完,尤那就看到身边的人伸出了手。奥特姆将她揽到身后,沉默上前一步。尤那只看到他宽广的背部,以及一瞬间肌肉绷起的胳膊。他无言的一把抓住刚才还喋喋不休的高大男人,将他的脸狠狠按在桌上,力道之大,让桌子上摆着的白瓷盘咔嚓一声碎掉。“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犹如风雨欲来,压抑着蓬勃的怒气,“你再说一遍?”听到了这个男人刚才嚣张的话,脸上都隐约地流露出不满情绪的贵族们,还没有直接发作,就看到了这出乎意料的发展,顿时表情都僵在脸上。文化悠久并且崇尚礼仪的国家,贵族间擅长的是明争暗斗,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接的场面——被紧紧抓住的头发,从额头流出的鲜血,碎掉的瓷盘,以及顺着桌布晕染开来的血迹。一片死寂。然后不知道是谁先爆发了尖叫声。尤那仍旧平静,在奥特姆的身后挥了挥扇子,探出头张望。还没看清,奥特姆按住她的额头,轻轻将她推回了身后。好吧。尤那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被吓得脸色苍白的老国王。在晚宴还没正式开始时,一个一直野心勃勃并且恶名在外的年轻暴君,如此不考虑场合的直接动手,这发展实在是对一个醉心哲学和油画的仁慈老国王不友善。这种行为会被视为挑衅的。但很符合一个暴君的所作所为——但他怎么先对自己人动手了呢?尤那暗中打量着老国王的表情,就感到奥特姆迅速的回过身来,他想握她的手,尤那看到还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的鲜血,顿时嫌弃的转过身。奥特姆的表情似乎更加无措了。他想了想,微微屈下身,视线与尤那平齐,如同宣誓般认真,“公主,我们俩的婚约,不会因为一些不会看场合的人乱说的话受到影响吧?”谁不会看场合,不是他最不会看场合了吗?“我是认真的向你求婚的,绝对没有任何不敬重你的心。”奥特姆绞尽脑汁,“自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将王座分与你一半。”他的目光转向其他臣下,提高了声音,“从今以后,我的荣光即是公主的荣光,我所有的成果与公主共享,我的国土会由我和你共同治理。”周遭的人张大了嘴巴。尤那感受到四周的目光,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先去洗手。”她不想和一个满手鲜血并且试图握她的手的人说话。
奥特姆顿时像得到了指令的大型犬一样,迅速的往外走。他带来的其他大臣迅速的将餐桌边的人抬走,一场风波似乎已经结束,周遭的人都一副反应不过来的表情,却又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发展啊?这家伙忽然发作,说了这么一通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只是为了向公主表达忠心吗?但无论怎么说,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是最好的结局。毕竟这可是和他们国家国力相当,甚至隐隐更胜一筹的国家的霸主,他们两国之间。能够保持住表面的平和,维持住岌岌可危的状况,就已经是最好的状况。如果他突然发作,打破现在的状况。他们的国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奥特姆就是以残暴和战争出名的暴君啊。“对了。”他刚抬起脚,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扭过头,突兀的开口。刚松了一口气的人们又齐齐地屏住了呼吸。“埃尔默王。”他的口气称不上是尊敬,“您难道能够忍受冒犯您的公主的人吗?”老国王提着一口气,心惊胆战的看向他。奥特姆垂下眼,抚摸着自己沾上血的黄金扳指,“我已经处置过我这边冒犯公主的人了,您呢?”说完,他不等老国王回复,就大步往外走。经过刚才冒犯尤那的贵族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一脚揣在他的腿骨上。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惨叫声回荡在宫殿内。奥特姆出去洗手了。烛火仍旧发亮,微微晃动,人影落在地上。舞会内死一般的寂静。“奥特姆王的性格……还真是率直呢。”气氛凝滞了一会,不知道是谁起头打哈哈,很快又热闹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略过地面和桌上的血迹,即使被吓得面色苍白。王室贵族最擅长这种事情了。尤那感受着气氛的变化,百无聊赖的扇了扇扇子。事后这些王室贵族之间不知道又要经过多少道暗地里的交流,来推断奥特姆今天的所作所为的意图了吧。突然动手,先打的还是自己的人,然后又对着她说了一大通如同宣誓一般的话。尤那倒不觉得这其中有多少阴谋诡计。也并不觉得这是奥特姆在故意给下马威。虽然事实上确实有这样的效果。他大概只是完全看不懂气氛罢了。所以也根本不觉得在为他举办的宴会上忽然发作有什么问题。尤那在这一刻才清晰的意识到了他的人设。唯我独尊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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