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赚来的。啸卿那个,是龙文章和唐基帮他打下来的。真难为唐叔一大把年纪还为虞家卖命。
虞父气得发抖,说你好勇斗狠,争强好胜,心思又多。啸卿单纯耿直抢不过你,我才经常出手维护他。没了唐叔,他不知道得罪多少军中大员。你不能体谅体谅吗?
杜荫山讽刺地慢慢鼓掌说,说得好,美名和功绩都被啸卿占了。倒是我钻空心思往上爬,招人厌得很呐。肖鹏!把龙文章给我抓了,谁阻拦就是窝藏共党,与之同罪。
虞啸卿看着这出闹剧,沉默不语。他的哥哥钟爱戏剧性,他则相反。肖鹏带了龙文章在他眼前停住,给他们最后时刻叙叙旧。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嘴蹦不出几个字,只说希望师座一直安好无恙。虞啸卿点了点头。
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杜荫山喝着茶看肖鹏挥鞭子。肖鹏挥鞭从不拖泥带水,鞭子狠厉阴鸷,所到之处几下就把衣服抽烂,渗出的血染上布料。审讯室里冒出腥甜血味。龙文章仍说自己不是共党。
那便接着打。肖鹏的手腕都要抽肿了,龙文章昏死了过去。杜荫山把其他人打发出去,把人泼醒。然后从兜里掏出针剂,并不真诚地说抱歉啊,一时假戏真做了,谁让你这么能抗呢。然后两指拍着他手腕血管。尖锐的针头陷入皮肤,药水缓缓被推进去。他看着这张和虞啸卿一样的脸,两眼一发黑。
龙文章再醒来是在乱葬岗,大雨把薄薄土层冲刷干净,他跟孤魂野鬼一样到处游荡。世上再没有龙文章这个人。
杜荫山的对头接到消息也很快,知道龙文章被抓就立刻提出要一起审理。要搞垮虞家,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还是晚了一步。
杜荫山摸着审讯室里的一件件刑具,说打死了。我刚想出新的方法刑讯,谁知道他是个绣花枕头,没撑住。共党?他没承认。疯子罢了。可惜我大义灭亲,没个加官进爵的机会。啸卿要怨我了。
番外一
虞啸卿回到了战场,心境和之前大不相同。少年意气,金戈铁马,壮怀激烈已是昨日黄花。都说打仗耗费心力,虞啸卿却不这样想。他都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逃到战场上的。党派林立,勾心斗角,相互倾扎。杜荫山如鱼得水的,正是他避之不及的。
他最后还是北上了。队伍节节败退,如潮水势不可挡。他站在军车上大吼。余光扫见一只狗炮弹一样在战场上左冲右突,亢奋好战。那让他想到一个人。
过了不久,他收到电报。杜荫山死了,被他钟爱的学生肖鹏开枪打死的。一颗子弹洞穿两颗心脏。父亲的儿子只剩他一个。他随着大潮逃到了台湾,与祖国大陆隔岸相望。每天只惦记一件事,那个人还活着吗?
折戟沉沙指的是坍塌的信仰和未竟之志。四个人都是。
重庆就要沦陷了。上峰一直在催促他们尽快把关押的政治犯分批秘裁掉,其中还有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哪怕是杜荫山也提出疑问。上峰反问,他们父母死了,孩子谁养?养大了,向我们报仇吗?杜荫山哑然,脑子里一团糟,人却已经习惯性大声回答说,明白!
坟坑已经挖好。营养不良,饱受酷刑的犯人们被押解到临时刑场,以便就地掩埋。其中还有三两个小孩子夹杂在中间,有一个神似啸卿小时候。从接受命令以来,杜荫山一直处在没回过神的状态,看见那个小孩更是丢了魂一样。张戒向他请示枪决的命令,他点点头。那个小小身躯就瘫软地倒在泥地里。然后被丢下土坑。
这两天他难有喘息的时刻。频繁枪决犯人给他带来的后遗症是耳鸣,那一声声枪响连绵不绝,声波像在一个玻璃鱼缸撞来撞去,撞得他耳膜出血。
终于到了守不住的时候,上峰给他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是留守在此,潜伏下来,等待大反攻。他难以相信为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下场是沦为弃子。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他最后向上峰敬了一个礼,上峰走得急,没等他放下就留了个背影给他。他保持着敬礼姿势,目光落在了他身后孙中山的肖像画上。
办公室里乱成一团,各种文件散落在地上。盆里的火都被过于多的纸张压垮了。杜荫山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抽着烟,头低垂着,目光里空空荡荡。
肖鹏回来了,大概刚祭奠完他那个共党哥哥。杜荫山照例拿出酒,这种时刻大家都需要一点酒精来麻醉自己。等待共党打来的焦躁不安后,是一切尘埃落定的宁静。杜荫山甚至打开了留声机,播放起欢快悠扬的华尔兹圆舞曲。外面炮声隆隆,建筑时不时抖下尘灰。杜荫山反而异常地平静。
他脱下外套,笑着去拉肖鹏的手,自顾自地把手指插到他的指缝中,两个人掌心贴在一起。他说我请你跳支舞吧。他们的舞姿并不规范,也不符合礼仪,但这个时候谁还管的着呢。
杜荫山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腰上,在乱成一团的室内促狭地转圈。他说我那学的东西还记得吗?不是要我自己动手吧。
唱片仍在不知疲倦地旋转,有节奏的调皮钢琴键音饱含挑逗。小提琴的声音则悠扬婉约,像在泣诉。
什么能用的都没有,肖鹏吐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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