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着他的下巴左右看看,最后评价说:“我娘怎么给我娶了你这样的人?”
死啦死啦借坡下驴,连声附和,高攀了高攀了,我明天就走。说着就想从他臂弯下溜走,却被扛起双腿推在门上。“不用高攀。娶都娶了。我们继续。”
奸夫淫妇的两人对上了眼,然后各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死啦死啦还不放弃。您有什么除了挥刀纵马的愿望吗?虞啸卿冥思苦想,回了句没有。死啦死啦也只好带着鬼老公打道回府。没了小瘸子插科打诨,两个单独相处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像是一夜情变夫妻那种不自在。
回想起之前共度的几夜,死啦死啦脸皮就发烫。见虞啸卿盯着他就更坐立难安了。他陪着笑说,有事您说话。虞啸卿说,你人倒也不坏。死啦听着尾巴就有翘起来的迹象,随即笑脸又被冲垮。就是太贪财了。
死啦死啦回敬。你太好色了!虞啸卿被他说得面子挂不住,有点羞恼,刚想发火又释然了,诚恳地回答。当初是看不惯你,想把你吓跑来着。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谁也跑不了。死啦看他这么坦诚反而没招了。
嗯,其实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你都三十多了,还没娶老婆,平时憋得慌哪壶不开提哪壶。虞啸卿臊得脸通红,恨得牙痒痒,干脆把人抓着脚踝拉到身下。这不是娶了吗?麻烦你负点责。说着就去脱他的衣服。
死啦死啦也是个不争气的,被摸了两下就春心萌动了。毕竟谁让大少爷这么好看,又本钱过人。相处这几日,人也不错。于是心一横,仗着命硬羞涩地半推半就从了。少爷横冲直撞他受不了时,就撒娇哼咛,跟捡来的小狗崽一样,搞得虞啸卿莫名心软,但某处却正正相反。
两人以前没见过面,脾性倒是相投,床上尤其契合,倒像是上一世熟悉到身体每一寸都知晓一般。到兴起的时候,死啦死啦也不矜持了。一口一个啸卿,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情人,就差没把亲老公三个字说出口。
两个狂蜂浪蝶逞完能都倦了,靠在一起熟睡。倒是刚到的鬼差犯了难。哪个?因为死啦命格诡怪,鬼差竟然分辨不出哪个是活人。拿出画像比对过,另一个差人发了话。高的那个是虞家大少爷。于是两人拍了拍虞啸卿的肩。
死啦死啦醒来时没有见虞啸卿,但这也不奇怪。红线那么长,他走远了去散心也不一定。于是他起床去吃早饭,跟往常一样喝酒吹牛侃大山。只是这酒菜越品越没味道。等到了晚上回家往床上那么一躺。他叫了两声虞啸卿的名字没有得到应答,才发觉不对劲。
总不能这家伙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其实最终愿望是破了童子身,睡够就走了吧。死啦死啦胡思乱想起来。做鬼也得负责任啊。一晚上辗转反侧,他又担心是不是被哪个好事的和尚道士收走了。家里是招魂的。战乱时期,有一顿没一顿活过来。生下来短短几年,他跟着爹娘走遍了大江南北,和池塘里被赶起的鸭子一样,扑扑腾腾,慌慌张张,被战火撵着四处奔走。终于日本人被赶走了,自家人拿起枪杆子斗起来。等到国民党溃败,撤逃台湾时,听说共产党不让宣扬封建迷信,他爹拍大腿做了个决定。走,跟着走。
渡口挤满了人。官老爷们当然该坐飞机的坐飞机,该上船的上船。留下黑压压蚂蚁般的人群拥挤推搡。他爹怕六岁的他被踩踏,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他紧紧抱着爹的脑袋,看已经离岸的渡船汽笛在阴沉的天空下冒出滚滚黑烟,在视野里慢慢变成一个污浊的黑点。
七八岁那年,龙文章死了父亲。原因是当时他爹在小船上被挤下去差点淹死,三魂丢了七魄,自此留下病根。临死时还在念叨是祖宗埋怨他背井离乡。龙文章似懂非懂,抱着爹的骨灰在一块野地下葬。
母亲说他没有魂根,做不来招魂这一行,要他好好读书。平时则把大院里的邻居们的衣物接过来浆洗,来赚取零用。偶尔有招魂的差事,那天就能添上一道肉汤。肉留给他,娘说她喜欢喝汤。
他平日上下学也老低着头,捡一些瓶瓶罐罐和还能回收的破烂。夏天就能买根冰棍,顶着烈日飞快跑回去,让他娘尝一口清凉。
但他还是没上完高中就辍学了。他娘病了,死了。他没钱给娘治病。
二十多岁,他在新建没两年的公园里长期逗留。到了晚上,那里就会从四处冒出憧憧鬼影,聚集在一起。三教九流都有,上有穿着长衫,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下有投机摸狗,贼眉鼠眼,手脚不干净的惯偷。
他刚来两星期,却如鱼得水像自己家一样,摆出笑嘻嘻的谄笑,应对各色人等。遇见阔客,要价便高些。难对付的自然也要加价。好说话要求不多的熟客则也好商量。他拿一个凤梨罐头把钱存起来。晚上没人的时候咬着手电筒在被窝里数数。
他身材结实,长相有些土气,但省在可爱,还算拿得出手。在银行工作的徐先生包养了他一阵子,他却跑了,说每天在家等着人太无聊,而且徐先生凡事皆有条例,要求也多,自己感觉不自由。于是他自由地在公园里流浪,等待什么人走近前拍拍他的肩,然后找个无人的巷子,公园绿植遮蔽的角落,或者气味糟糕的小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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