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蛋糕售卖十元一份,一刀切下,放与秤上称量,多一克少一克,顾客都要斤斤计较,最好是人人平等。
但爱不是瓜分一个蛋糕。爹地是他的唯一,他要全须全尾,不想相让。
受到安抚的祁静特别乖巧,跑到厨房来,成为一名落力的监工,要等粥熬好自己去端给爹地。
一个不觉,他已经长高许多了,坐在小时候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将将好把腿收拢,抱膝等待。再小一点,瞿阿婆会拉着他的小手浸到水里,淘一淘里面的红豆,等到他在旁边打起瞌睡的时候,最喜欢的陈皮红豆沙就会像变戏法一样出现。
小朋友忍住馋,要拿两个汤匙,一口气奔上三楼,敲爹地的书房门,笃笃笃,最有耐心。祁棠来开门,原来是小朋友要和他分享糖水,仰起脸,好期待,好抵锡。
祁静端着粥,觉得仿佛回到了那时候。
祁棠的房里亮着灯,却不见人影,他喊了声“dada”也无人应。先放下碗。俄而听到卧室独卫有声响,莫名有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几个小时前,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祁棠倚着洗手台软倒在地,一臂搭在台池边沿,因磕碰在某处,创伤流血。原本是微末的伤,却加剧了他的衰弱。
祁静心神俱裂,冲过去扶住他,发觉祁棠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dada!”喉咙似被哽住,说话都很艰难。亦或是慌张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祁棠唇颊都失色,意识全然被剧痛占据,外界声音如没进汪洋,模糊而失真。
他自回到房,仍是头晕想吐,实在提不起力气去洗漱,合衣倒在沙发上蜷躺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呕意,一趴到台池边,吐得几乎把胃袋都要翻过来,然而胃里已经空了,只是呕出些酸水。
他全身都抖得厉害,用力抵住痉挛的胃部,滑坐在地上。想用内线call给林毅忠,然试了几次,虚脱的双腿始终站不起来。
今晚他已经撑到极限,再没有力气了。
“我先扶你去躺着。”
祁静努力让自己caldown。祁棠身量不算高,他现在长到165公分,每周都有打篮球锻炼体魄,要支撑着爹地走到卧室绝对没有问题。
祁棠原本一直维持蜷缩姿势,痛得有些麻木了,蓦地被人一动,疼痛立时又似炸开般鞭笞他脆弱神经。
印象里,祁静是第一次见祁棠在他面前再忍不下去,痛吟出声,吓得他不敢妄动。
“等……一会儿……”
祁棠勉力挤出几个字。有祁静在,他决心再坚持一下,缓了片刻,借着力试图站起来。祁静不觉,眼泪已经争先恐后涌出来,边抽噎着,边小心地将祁棠扶起,轻不得更重不得。这样跌跌挨挨,安顿祁棠在沙发躺下。
“林伯!林伯!”他带着哭腔,放开嗓子没命地喊,忘记可以打电话。
林毅忠眼见他奔下楼来,知道是祁棠出事,还来不及细问,“快点叫救……护车来……dada……”祁静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止不住。
“好,我知道了。少爷你别慌,老爷会没事的。”林毅忠紧要着去打急救电话,不忘回头安慰手足无措的少爷。祁静却已经又消失在二楼拐角。
剧痛始终没个尽头,祁棠蜷在沙发上低低地呜咽,也许有昏过去片刻,意识模糊间,祁静似乎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讲话。
祁静抓着他冰凉的手,“dada你不要睡”,反反复复恳求,别无他法。
都是自己的错,不应该使性子。明知道他不舒服,还继续讲让他伤心的话。
“都是我的错……”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将祁棠抬上担架,祁静依依地,怎样都要跟着一起。
“太夜了。”林毅忠跟上车,几乎哄着,“少爷先待在家,明天一早我就让阿荣来接你。”
祁静拗了一会儿,忽然跑回屋里。
他拨电话。
那头几声嘟嘟地长音后,传来熟悉又讨厌声线,“请问是哪位?”
祁静生硬地“喂”一声。
简凌东愣了片刻:“小静?”真是稀奇。
“我告诉你!”祁静酝酿许久,一字一句狠狠地说,“你要是再不回来,dada就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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