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就来了,他的手被冻得通红,这破校服倒是一点也不暖和。
谢东伟走到他的摊前,景和正想抬头问客人吃什么,看到是谢东伟,神情难得有了慌乱。
“来个煎饼果子。”谢东伟靠在摊前,发育良好的他高了同龄人大半,一人占下半个摊子。
“米米,是你同学吗?小伙子长得高大哩。”解手回来的中年女人打量着谢东伟,眉眼与景和有几分相似。
景和皱起了眉头,“不要在这里闹事。”
“我来买饼的。”谢东伟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放进了收钱的盒子里。
“你要加什么?用不了这么多钱,我给你找零。”
谢东伟随手拿起一份做好的煎饼吃一口,“算是支持阿姨的生意。”
“米米,你和同学去玩吧,妈妈这边顾得来。”看他们似乎要继续聊,景和妈妈接过铲子,让景和跟谢东伟先回去,晚上会更冷。
景和僵硬着脸点了点头,他不想妈妈再为他担心了。
“走吧。”这正和谢东伟的意,谢东伟像往常一样揽着景和瘦弱的肩膀,不由分说的把他拽走。
能遇上景和,算是他今天的一大乐事。
谢东伟说道,“看不出来,你的小名叫的这么可爱。”
“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米米。”谢东伟明显是玩笑话,这近乎逗宠物的语气让人不舒服。
“滚开。”景和忍了他一路,这才掰开他的手,手指尖都用力的发白。
“切。”谢东伟才不怕他这毫无威慑力的炸毛,反倒是想起了刚刚的景和小名,“米米,嗯……像个娘们一样,哈哈。”
谢东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乐子,走的时候还在捧腹大笑。
景和总能让他心情舒畅,而这对景和而言是噩梦。
景和静静地站在原地,那份煎饼被谢东伟随意的丢在地上,街道的砖面都蹭上了油腻的一层痕迹。
谢东伟把他的作业又烧了,很有创意的叠成个花烧的。
景和墨色的眼瞳幽深恬静,他的作业燃烧着,照映在他璀璨如星的眼睛里,跳跃着美丽的焰火。
谢东伟摸上了他的脸,被景和用手拍开了。
“跟我去厕所。”谢东伟说道。
“我不去。”景和拒绝道,他不知道谢东伟每次都想做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我就把你妈妈的摊子砸了,或者文明点,我让人把摊子没收了。”谢东伟笑着威胁道,他爸爸的人脉很广,做这点小事还是不成问题。
景和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不甘的跟着去了。
谢东伟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他知道景和一定会听他的。
今年的下岗潮足够猛烈,厂里已经把景和妈妈裁员了,现在他家就指望着这摊子维持生计,景和赌不起。
谢东伟照常掀开他的上衣查看,淤青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你这里好的还真快。”
景和不说话,他不知道谢东伟又想做什么。
谢东伟把景和摁在地上跪着,掐着他的下颚说道,“张开嘴。”
景和乌亮的眼睛抬头看谢东伟,死死的咬着牙关。
“你想造反?”谢东伟拍了拍他苍白如纸的脸,语气轻飘飘的,无一不是警告。
景和似是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更加不肯去做,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打扫的阿姨敲了敲隔间,“同学,放学这么久,上完了吗?阿姨要搞卫生了。”
景和连忙大声说道,“阿姨,我马上出来。”
谢东伟不敢暴露,只能看着景和逃也似的拉开门跑了。
景和大口呼吸着室外寒冷的空气,胸腔被冷空气割裂出疼痛的感觉,景和蹲下身捂住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和这个冬天一样让他觉得无力。
大雪纷至,学校也到了停课的时候。
景和捡起一些杂物间的散煤抱去厨房,在炉具内加柴,卷起几张废纸,把木柴点燃。
他盖上炉盖,打开炉底风门,打算今晚做白菜炖土豆。
窗外寒风呼啸,景和还是隐约的听见了他妈妈在屋内猛烈咳嗽的声音,沉闷的,重重的,应该是捂着嘴不让声音散发太广。
景和垂下眼,拉风箱的手停顿了一下,状作正常的继续生火做饭。
熊熊的烈火燃烧着,张牙舞爪的焰火像是千手佛。景和妈妈信佛,给景和戴过玉观音,只可惜绳子腐朽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了,景和在心里求了神也拜了佛,各路他能想到的神仙,祈祷上天有好生之德。
但是神仙看不到人间这一角的苦难。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次年春天的花枝抽条更多,花团锦簇。
可惜学校柳絮纷飞,毛粘了一身,同学们都忙着清理走头发上的柳絮,无人在意这盛放的春天。
这春天也与景和无关,妈妈就在重症室里,景和隔着门看着,她的脸迅速的消瘦了下去,短短数月,判若两人。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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