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要听了。”此话一出,现场默然,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这场争执会波及自己。“郡主。”果然,谢景熙的声音又冷了三分。“喏~”不等谢景熙再说什么,沉朝顏兀自道:“听说此案兇手犯案手法,与我父亲生前在丰州所断一案一致,此案涉及我亡父,就是涉及我沉家,涉及我沉家,就是涉及我。作为可能的受害方,我为何没有旁听的资格?”一席话歪理一堆,说的在场之人具是一愣。“那郡主想怎样?”谢景熙问。“验尸。”“刚才已经验过了,记录都在这里。”沉朝顏推开主簿递来的验尸记录,看着谢景熙道:“大人如何断定两案犯案手法一致?”“臣对照过丰州一案的报告。”“哦~”沉朝顏故作恍然,又问,“那谢寺卿能保证验尸报告的记录详尽如一、事无巨细?”“凡注意到的都会写。”“那没注意的呢?”沉朝顏紧追不捨。谈话至此,所有人都知道沉朝顏是在挑刺了。不等谢景熙再答,大理寺带刀侍卫裴真终于忍不住,抬头懟了句,“没注意的怎么写?郡主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在谢景熙的注视下,裴真悻悻地收了话头。而沉朝顏却难得的不恼,反而换上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对谢景熙道:“我也不是挑刺,只是做事总有不小心出紕漏的时候。大人说记录上只会写验尸的要点,省略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可大人又怎么……”“郡主到底想怎么样?”问话的声音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沉朝顏一点不客气,抓住机会得寸进尺道:“丰州一案的仵作我给你找来了,我们让他当着眾人,再验一次。”话音落,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男子被人从门外带了进来。眾人都沉默了。看郡主这架势,今晚这尸要是不重验,那谁都别想离开这大理寺……李京兆扶着自己这把老腰,长长地叹口气,担心自己还活不活的到致仕。然气才叹了一半,头顶便传来谢寺卿冷而平的声音。“重验可以,但郡主要答应,若是验尸结果与之前一致,从今往后,便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扰此案的审断,若有违背,便按乱政一罪论处。”谢景熙一脸正色,一字一句地确认,“郡主想好了?”几根粉白的柔荑在绣着鸚鵡的锦纱上抚过,透着剔透的烛光,沉朝顏一笑,得偿所愿地应了句“好”。话音落,丰州的仵作在眾人的眼皮下,开始了又一轮的重验。“死者男,年逾五十,胸口处多见利器刺伤,疑为致命伤……”“死后手脚捆于梁柱被焚,须、发、眉皆毁,口鼻中少量烟灰,四肢蜷缩或为肌肉烧后收缩,牵动关节所致……”听着仵作一项项的验报,沉朝顏眸色愈沉。六个月前,丰州刺史暴毙于家中。兇手手段残忍,受害者先被放血,而后缚其手脚于寝屋,死后焚尸。按理说,先杀人再焚尸,理由无外乎隐藏罪行,毁尸灭跡。但这个兇手这么做,目的却好像完全相反。因为燃烧的明火和浓烟很快便引来府中家丁,而他更因杀人毁尸罪上加罪,暴行引起朝廷重视。然而当地官府能力有限,致使案发一月之后,调查都毫无进展。身为尚书右僕射,掌管着兵、刑、工三部,沉傅临危受命,亲自前往丰州调查。也是不辱使命,在沉傅的努力下,此案于一月后告破。兇手乃刺史家中长子。因是熟人作案,所以行兇时门窗完好。兇手在死者熟睡时动手,先用枕头堵住口鼻防止其呼救,再用随身携带的短匕连刺数次要害。令人奇怪的是,兇手从始至终拒不承认罪行。且据家人反映,兇手先天不足,身体长年需吃药调理,再加上因着病弱,刺史向来疼爱自己的这个长子。兇手行兇,实在是缺少动机。可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长子最终伏法。而沉傅也因为调查这桩案子,途中遇到泥石流,于三月前,死在了回京的路上。思绪及此,像一根扎心的针,沉朝顏一怔,堪堪回过神来。正堂里,仵作的尸检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胸腹处可见利刃刺伤,伤口皮肉卷凸,或疑为致命伤……”睡中被刺,门窗未动,利器致命,死后焚尸……这第二次的验尸结果,与之前的官府通报毫无二致。沉朝顏听着,手指紧拽,指节隐隐泛出青白。直到仵作最后一条验查报完,现场隐约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而沉朝顏只一脸平静地坐着,不对结果做任何表态。现场自然没人想去触这个霉头。“郡主,”终于,裴真没忍住呛声到,“验尸结果已出,我等虽体谅郡主为父不平的心思,可郡主之前答应的话,还望不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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