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陈府那个总管事。他昂头看了看木像跟前悬掛的猫尸,对旁人吩咐,“你去看看,把那些死透的都取下来。”小廝依言去了。沉朝顏看见老管事蹲下来,从脚边的那个木箱里拖出一只黑猫。“喵呜!!!”不等那只猫反应,一柄短利的匕首便划破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溅,那只猫拼命挣扎,却被绳子捆住了两只后腿。之后,老管事又挨着从木箱里取出五六只猫,都是相同的方式杀了再捆起来。“行了,”老管事收了刀,看着被换下来的猫尸道:“把这些换上去吧。”“是。”那小廝应承着,提猫的手却发着抖,连连掛了好几次才给掛上。老管事在下面看着,不禁蹙眉数落,“手脚麻利点,别错过时辰,惹了裘卫大人怪罪。”“嗯,是是……”小廝点头,颤巍巍地继续掛剩下的猫尸。“管家的。”又掛了两只,小廝忍不住回头问管事,“您说这祭拜之法,真的能消灾免罪吗?我看咱家大人的死,或许真是丰州一案的兇手……”“闭嘴!”管事的声音忽然凛冽起来,瞪向那小廝道:“你若是再不守规矩,小心日后都开不了口!”小廝一怔,不再说什么,匆匆掛完剩下的猫尸,便和管事一道关门走了。脚步声渐远,直至不闻,沉朝顏缓慢地从木像背后走了出来。思绪还停留在两人刚才的对话,听管事的口气,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比如,“消灾免罪”是指什么?又比如,管事口中的那个“裘卫大人”又是谁?沉朝顏思忖着,抬头看向顶头上那个面目可怖的木像。屋里的烛火忽然闪了闪,木像的脸有一侧暗了下去,似是那边的灯油烧完了。然而下一刻,一边的窗扇传来一记极弱的轻拍,“噗”的一声,像木框打在了肉上。沉朝顏心中一凛,回身看去,只觉罡风擦过耳畔,随后眼前一黑,整个房间的烛火在这时竟一齐灭了。隐约之中,有什么极具压迫感的东西从身后逼近,沉朝顏一怔,赶紧从怀中摸出一截火烛筒打燃。“呲啦——”火光窜起,周遭亮起来。不等沉朝顏看清,一个黑影飞快闪过,紧接着“咚”的一声,一股顿痛从手腕传来,沉朝顏惊诧之下松了手。火烛筒掉落,一瞬熄灭。房间里再度恢復了黑暗。沉朝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分明是看到了一个黑影,应该是他打掉了自己手里的东西。难道冤家路窄,那晚上的黑衣人,今天也来了么?沉朝顏思忖着,双手在地上摸索,却怎么都找不到那截被打飞的火烛筒。夜风夹着月色,从那扇半开的海棠纹花窗溜了进来,把屋里的白縵和经幡拨得簌簌旋动,木像的影子照在上面,重叠参差,像无数蛰伏在暗中的鬼影。心里无端就起了一丝悚然——敌强我弱、形势不明,当下的情景,自然是不宜纠缠、以退为进。沉朝顏抿抿唇,摸出怀里的打火器。“嚓!”火光再度亮起。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将手里的打火器朝前方一扔。而自己却朝着反方向快速退出几步。“砰!”一声闷响,身后传来结实坚硬的触感,却不是算计好了的窗櫺。有人看穿了她的声东击西,赶在她得手之前截断了她的退路。而她现在,竟是直直撞进了那人的怀里!“唔……”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花,沉朝顏哼了一声,紧接着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制在身前,动弹不得。沉朝顏赶紧去拔腰间的匕首。可对方就像是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在她的手触到匕首的那一刻,就精准地掐住了她的腕子。而后稍微一个使力——“哐啷!”匕首落地,划在石板地上响声尖锐。那声音传入耳中,沉朝顏只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阵轻缓的呼吸靠近,最终停在耳鬓。那人的下頜轻轻贴在她的额角,缓了几息才淡淡开口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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