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威?!”“臣不敢。”王瑀神色微凛,倒是撩袍跪得坦然。然而说是这么说,殿上之人却丝毫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从刑部到御史台,从礼部到吏部,所有人跟着王瑀,呼啦啦跪了一片。王瑀跪立起身,对着李冕再拜,“还请陛下屏退左右,听臣等一语。”“还请陛下屏退左右,听臣等一语!”请愿声此起彼伏,大有李冕若是不依,他们就不起的架势。福公公自知皇上难以于王瑀抗衡,为了不让李冕过于难看,便先悻悻地吩咐宫女和小黄门退下了。“郡主。”大殿上响起王瑀的声音。他缓缓抬头看向沉朝顏,冷声对她道:“还请郡主避嫌。”“哦?”沉朝顏挑眉看他,不卑不亢地反呛,“紫宸殿乃陛下寝宫,本郡主是受召,王僕射是硬闯,于情,我为何要避嫌?”她一顿,目光扫过殿上眾人,继续道:“再者,韦侍郎之所以会进大理寺,本郡主是知情人,王僕射是道听途说,于理,我又为何要避嫌?”王瑀一怔,神色讶然,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事到如今,再躲下去只会丢了天家顏面,既然来者不善,那便坦然以对。思及此,沉朝顏起身,行至百官之前站定,凛直脊背对李冕拜到,“请陛下决断。”李冕自知僵持无法,于是扶额靠在御榻的护栏,对外面吩咐,“宣大理寺卿谢景熙、京兆少尹穆秋进殿。”门外很快响起小黄门的唱报。须臾,静阔的大殿传来不急不缓的两重脚步。沉朝顏馀光瞥见一抹紫色浅影,她的心便无端安定下来。“谢卿、穆卿,”李冕心力交瘁地揉着额角,对两人道:“韦侍郎一案的前因后果,便由你们向王僕射陈述吧。”谢景熙领命,让人呈上一卷案宗,“这是韦侍郎生前在大理寺狱中的认罪书,案件经过结果事无巨细,皆已记录在案,烦请王僕射过目。”王瑀不言,冷脸接过大理寺的案宗,流览起来。片刻,只听他冷哼一声,呲道:“这认罪书上说,韦侍郎意图毁郡主清誉以陷害穆少尹?”他怒道:“动机荒谬!老夫看怕是谢寺卿用了什么手段屈打成招、欲加之罪吧?”“王僕射,”沉朝顏悠悠地开了口,道:“是不是欲加之罪,您大可问过昨日在场的人证,看看从那艘画舫上下来的乐娘、车夫所说,可有与认罪书有所不同。”王瑀失语,自知韦正谋害沉穆二人一案已是死无对证,如今他要揪的不是韦正为何入大理寺,而是他堂堂一个四品侍郎,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死在了牢里。于是他话锋一转,问谢景熙道:“谢寺卿说韦侍郎是因为突然衝突牢房,衝撞圣驾,那老夫倒是好奇得很,怎么好好的一个人,会被逼到如此疯癲之态,失了心智?莫非你大理寺的大狱里,真有妖魔鬼怪不成?”“妖魔鬼怪倒是不敢当,”谢景熙眼眸微掀,淡声道:“只是下官手上刚好有一桩案子,也与韦侍郎有关,照例问了两句而已。”王瑀闻言蹙了蹙眉,竟不知他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谢景熙对李冕一拜,道:“七月十五未时,陈府刘管事溺毙于崇福寺放生池中,据知情人交代,当日午时,韦侍郎派人从东市杏林堂接走了刘管事。”他示意小黄门取来一份供状,呈给李冕继续道:“韦侍郎对此供认不讳,关于为何要接走刘管事……”谢景熙一顿,转身看着王瑀道:“韦侍郎说,他因听闻刘管事在府中用那妖邪之法祛灾避难,心中忐忑,才会想向他一探究竟。因为,韦侍郎说起四年前刑部有一桩案子甚是蹊蹺,他对那人于心有愧,害怕是他的鬼魂回来报復,杀害了魏刺史和陈尚书,下一个就要找到他了。”“真有此事?”李冕问。“回稟皇上,”谢景熙言辞恳切,“臣所言句句属实,只可惜韦侍郎在说到这桩案子之后神情忽变,惶恐不安,臣再细问,他便什么都不肯说了。之后……”谢景熙补充道:“臣试图让狱卒先安抚他的情绪,谁知他突然暴起,发疯似得冲出大狱,衝撞了圣驾。”“胡言乱语!”王瑀怒喝,瞪着谢景熙道:“这大理寺的牢狱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冲了的?”“王僕射有所不知呀!”李冕道:“韦侍郎是趁机用铁钉刺伤了谢卿,狱卒顾及谢卿,才让他跑了。这事你可问过李署令,他方才查验过谢卿的伤口。”王瑀愣了愣,眼光扫过谢景熙,只见他那身来不及换下的官袍袖口上,果真还有已经乾涸的血跡。可他依旧不依不饶地问:“谢寺卿说韦侍郎突然疯癲,老夫倒是好奇,什么事能让好好一个人一提就变成这样,莫非真是老夫孤陋寡闻不成?!”“哦?”谢景熙表情淡然地道:“韦侍郎说起的那件案子,是昭化二年,刑部郎中赵竖的科举舞弊之案。若是下官没记错的话……这件案子当时似乎还是王僕射督办的。”他转头攫住王瑀的目光,温声补充,“要不,王僕射再想想?”——————王瑀: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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