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吹得地上的阳光都晃动。周遭倏尔无声,沉朝颜感受到面前那人沉而急的呼吸——湿湿热热的扑上眉眼和脸颊,一股热意便顺着皮肤,从耳后蔓延到脖子,再从脖子一路向下……心里忽然就有一些奇怪的念头疯长,像春雨之后的芒草。沉朝颜心跳一滞,忽然就不敢再看谢景熙的眼睛。她撇头想躲,可是动作还没起,后勃颈就被一只男人的大掌精准扣住了。他强势地不许她转头,也不许她躲避,像一只叼住猎物的野豹。从来都胆大包天的昭平郡主,头一次噤若寒蝉。她错愕的盯着眼前的人,感觉到他的手心有什么滑而凉的东西摩挲过她的肌肤,漫出一股淡淡的书墨香气。沉朝颜一怔,想起方才她抽笔之时,粘上他手掌的那片墨迹。所以,那种凉滑的触感,竟是因为他掌心的汗么?可谢景熙久历官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沉朝颜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此刻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紧张到汗晕墨渍的程度。他不会是想……她目光流动,鬼使神差地就落到了面前那张薄而锋利的唇。胃腹里涌起一股燥热,沉朝颜忽然觉得嘴唇有点干,下意识就舔了舔。这个简单的动作就像是一记响指,亦或是一个巴掌。日光穿过身后的隔扇门,落在对面人的眉眼。瞳眸轻微地一颤,几息吐纳过后,谢景熙终于恍然地松开了施加于她的桎梏。覆于颈侧的压迫撤离,沉朝颜只觉呼吸都顺畅了几分。她浑身乏力地往门扇上靠,不及站稳,便听谢景熙沉声对外面唤了句,“裴真。”“在!”门外立即响起裴真的回应。沉朝颜愕然,不禁怀疑裴真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候在了门外。门扉被推开,谢景熙绕开沉朝颜行了出去。她浑浑噩噩地听见谢景熙对裴真吩咐,“送昭平郡主出大理寺。”沉朝颜一愣,跟着追了出去。而谢景熙头也不回,行下台阶,兀自跨过垂花门往前院去了。临了还留下一句,“今后没有本官应允,不许她再入大理寺。”莫名其妙被下了逐客令和封杀令的沉朝颜尚处于恍惚之中,等她回过神,那个喜怒无常、晴雨不定的人,早已走得没了影儿。“郡主……”裴真畏畏缩缩地凑过来,伸手往她面前战战兢兢地一延,嗫嚅着道了句,“还请不要为难卑职……”债主惹了事就跑,沉朝颜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她咬牙踹了裴真两脚,怒气冲冲地自己走了。裴真:“????”叁日后就是千秋节的点灯仪式。因着此次千秋节是李冕的束发礼,故而今夜的仪式上,皇上不仅会携百官登楼赏灯,还会有沣京百姓和外地官员专程入京,瞻仰圣颜。为了确保今晚城内的治安,各衙门都被借调了人手去协助金吾卫。裴真整顿好了一切,进门向谢景熙告辞。其实今日除了几个负责治安的衙门,其他地方都是不用办公的。裴真扶剑站在讼棘堂门口,看着灯影里伏案的谢景熙,幽幽地叹出口气。“怎么?”堂上的人埋头执笔,声音温淡地问裴真,“准备好了?”裴真一怔,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准备好就快走吧,”谢景熙拾起案上另一卷公文道:“别去晚了。”“哦……”裴真扶着剑,有些犹豫地对谢景熙道:“大人,要不……您还是让林队正带他们去吧,我在这儿陪着您,等下您不也要去朱雀楼登楼点灯嘛?”执笔的手一顿,谢景熙抬头不解地问裴真,“怎么了?你不想去?”“也不是……”裴真踟蹰。毕竟,他也不好告诉谢景熙,他之所以这么说,都是因为从今早起,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裴真本来是不信的,可看着四下空阔的讼棘堂,他总觉得心里惴惴。谢景熙却全然不觉,瞟了眼不远处的更漏,催促道:“不是就快走,去迟了耽误正事。”裴真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怏怏地走了。戌时正刻,距离百官登楼的仪式还有半个时辰。南衙本就离朱雀楼不远,从大理寺过去,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天色已然黑透,远处有渺远的人声喧哗透过夜风幽幽散散地传过来。谢景熙压着酸胀的眉心,放下了手里的笔。“大人!大、大人!”门外有一人着衙役服,着急忙慌地跑进讼棘堂,低头就往地上一跪。“怎么了?”谢景熙望向堂下之人,略微诧异。那衙役似乎惊慌过度,只顾埋头擦着额角的汗,半晌才断续地扯出一句,“霍、霍小将军出事了。”“什么?!”谢景熙愕然,起身询问,“出什么事了?”那衙役将头埋得低低的,半晌才支吾道:“食物里有毒,霍小将军……似乎快不行了。”谢景熙闻言,脸色铁青。他当即径直绕过书案,往门外行去。月上中天,清冷的光落到脚下的台阶,白凉凉的,晃得人心头微凛。
脚步一顿,谢景熙忽觉今日的大理寺,似乎冷清的有点异样。饶是因为登楼点灯被调走了半数人手,内院职夜的人也不该一个都见不到。他心里忽然就起了警觉,驻足望向身后之人,问他到,“派人去请太医了么?”那人一怔,赶忙低头回到,“请了。”谢景熙不动声色的打量他,眼尾渐渐浮起一抹冷意。他转身攫住眼前的人,凛声追问:“看守是从哪个门出去的?”那人有一瞬犹豫,支吾着半晌没有回答,头却越埋越低。“怎么?”谢景熙问:“不会说话了?”“不、不是。”那人依旧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模棱两可地回了句,“卑职看着,似乎是从左偏门出去了。”“哦?”谢景熙挑眉,语气平静地道:“左偏门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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